已经有些疲乏的阅卷官都好奇地看过来。 到底考生做了多荒诞大胆之事,才会招得平日里稳重自持的胡大人,有如此出格的反应? 是看到了精妙绝伦的好章? 应该不是,即使那章写到自己心坎里了,他们最多也就是画个圈,表示重视与肯定。 在糊名未除前,他们谁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万一沾染上舞弊相关的事就不好了,日后若真事发,旁人怕是都要推卸责任: “那日若不是你,我们谁会注意到这份答卷?” “我也是看在x兄的面子,才给了个圈。” 那还会是什么事情? 有人写了大逆不道之言? 想到这个可能的阅卷官摇摇头,应当也不会,当今圣明,不可能激起民怨。况且能考到举人,不至于这么傻。 还有什么? …… 在场许多阅卷官员心中思绪纷纷,却见那位起身惊呼的胡大人,既没有开口解释,又没有笑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坐下来,反而神色犹豫不定,很是纠结,连捧着那张答卷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主考官的注意,蒙宗作为皇帝钦点的主考官,他威严道:“发生了何事?” 胡阅卷官连忙双手乘上答卷,声音颤抖道:“下官阅卷过程中,发现有人指出考题有误。” 蒙宗顿时脸色大变:“这不可能!” 他自问为官之后没丢了学问,出会试考卷的题,也付出颇多心力,就想为陛下选出能用得上的人才,怎会出错? 在座的阅卷官也都心中震撼。 难怪一向稳重自持的胡大人,会是刚刚那样的反应,竟然是有题目出了差错,还被参考的学子点了出来了! “但是哪一题出了差错?” “我也没看出来,倒是觉得蒙大人这题出得好,会不会是弄错了?” “可胡严向来稳重,若没有把握,肯定不会贸然指出。” 现场阅卷的官员议论纷纷,目光却都好奇地看向主考官蒙宗和胡严,还有他们中间的那份答卷。 胡严见主考官误会,以为是自己的题目出错,连忙解释道:“不是蒙大人您出的题,而是户部送来的那一道。” 蒙宗早已伸手拿起答卷,眉头紧皱。 胡严赶紧点出位置:“下官分到的是第二场的答卷,就是那一道算柳州税收的题目。” 户部送来的那道? 许多官员脑海里都浮现出那道题。 考后他们才知道,据说是第二场中最难的一道,综合了律令、税法、算学、人口等诸多内容的综合性考题。 就连数据,都是原封不动从户部拿的,比模拟出的整数和好计算的数字更为真实复杂,看着就令人头疼。 据说户部当初为了清算这部分税收,户部右侍郎亲自带了许多人,足足清算了一周多! 这么复杂的数据,当然不可能让考生一人在短时间里算出来,故而给出了一些难算的中间数据。 题中柳州乃虚构,但这些数据,可都不是虚构的! 真的会出错吗? 想想就觉得匪夷所思。 遇到这种事,阅卷官们也没了阅卷的心思,毕竟即使判了,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们纷纷搁下笔,起身看向主考官蒙宗。 胡严心中也忐忑起来,尽管是户部送来的,但题是主考官审过的,若出了问题和主考官也脱不了干系,他小声道:“也许是下官算错了。” 他给蒙宗递了个台阶。 蒙宗却眉头越拧越紧,干脆占了胡严的位置:“拿素纸来!” 胡严连忙递上他刚刚悄悄吩咐人拿来的素纸,阅卷可不需要素纸,但他也是真的算过,才惊讶得直呼出声。 见主考官如此做派。 现场一片哗然。 “户部送来的数据,真错了?” “胡严是怎么发现的?看到不一样的答案,难道不是直接判错就好吗?” 蒙宗即使自己算了,也不敢轻信,怕被这份答卷思路带偏,命人道:“你两人将这份答纸高举。” 然后他对众阅卷官道:“无论是否精于算学,都来算一遍。此刻噤声!一炷香后,每人交一份答案上来。” 顾璋的答卷,被两人一人提着一个角,高高举起,展露在众人眼前。 现场阅卷官都纷纷朝答卷看去。 这一看,就明白为什么胡严能发现问题了。 原来这个考生,前面的题成绩极为亮眼,几乎满目

全是鲜红色的圈、尖。 而且最重要的是,柳州税收这题,他先是规规矩矩写了一个按照户部数据算出来的标准答案。 过程之简练、思路之流畅,简直与户部给出的最佳答法无异,旁边还有胡严画的一个漂亮红圈。 可偏偏下面,还多出了一部分内容。看过上面的精彩后,谁都会忍不住好奇,下面还写了什么? 更别说一道道横平竖直的线条,工工整整地列出数据,看起来赏心悦目。 “错漏恐怕就在此处了。” 许多人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更不敢分神,专心地去看这个有点新鲜的法子。 这一看,一下就陷进去了。 乍一眼觉得好像有些古怪,但是他们能坐在这里,都不是蠢笨无能之辈,学习理解能力俱佳,很快就看明白了这些横平竖直的线条,还有其中数据摆列的含义。 其实这些人中,不少人并不精通算学,尤其是当官之后,管的东西不太用得着算学的,原本念时学的复杂的东西都丢了。 但这会儿,竟然都觉得看此表格,清晰易懂!即使他们本身算学不太精通,但模糊中好像都能捉到户部错处在何处。 蒙宗已经算完,心中震怒,“户部简直荒唐!” 但他隐而不发,耐心等着众人的结 果。 “” 12想看渝跃鸢飞写的《穿成农家子靠植物系统飞升首辅》第 章 错题吗?请记住的域名12 科举的素纸也是要交的,平时没人看,但是如果出了事,比如科举舞弊,连素纸都是要找出来对照笔迹,对照和答纸上的答案是否思路一致。 “下官算完。”有阅卷官递交了自己算得的结果。 蒙宗看过,放到一边。 “下官也算清了。” “下官……” 等所有阅卷官都算清后,蒙宗身边两摞纸,一摞很高,一摞只有寥寥几张。 很高的那一摞,算出来和蒙宗一样,和答纸上指出有错的地方一样,蒙宗看完就放下了,反而是不一样的那一摞,蒙宗仔细看了又看。 最后还是得出结论——题目恐怕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其实是一个庞大的计算量和数据,他们之所以能很快验算出结果,完全是因为这张答纸的主人,清晰明了地告诉了他们错在何处。 就差拿手指着说:“就这里!别往别处看了,算算这三个数据,你们就知道合不上了。” “素纸找到了。”小厮呈上了素纸。 素纸上也有类似的表格,可素纸笔迹潦草疏狂,状若狂草,还有些看起来就像是瞎画的图案,有的像是x有的像是一截树丫,又杂又乱,实在难以辨认此考生如何发现户部错漏。 倒是有阅卷官小声道:“这上面好多符号,我好像曾经在最近盛极一时的卡牌中看到过。” 卡牌! 这一提,许多人都想起来了。 卡牌上有图画、有方块字、有阿拉伯数字。 不同的人群看不同的内容,譬如不识字的人,就看上面几钱的图案,不识字,总不能不认识九枚铜钱三行三列排列吧? 识字的人有的看图案,有的看字。 不过也有少数人,注意到了牌上的阿拉伯数字,甚至觉得还很喜欢,都认熟了。 提醒的官员就很喜欢,经常在下职后,陪着家中老母亲打几盘。 “好像真是!” “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 蒙宗也恍然间想起,好友萧裕得知他有可能被任命为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曾对他说:“要是遇到什么令人惊异的章,别太惊讶,慎重对待。” 他当时不以为意,觉得不会有什么章会出彩到令他惊异。 如今却庆幸有好友这句提醒。 皇宫。 明盛帝正询问太医情况:“那日烧得是否严重?可会留下隐疾?” 太医说按照脉象来看,恐怕当日烧得有些神志模糊,应当是不轻的,更别说顾璋还费心劳神:“不过所幸及时服药,没伤了根本,这些日子好好调养就是。” 明盛帝瞳孔微缩,无意识皱起眉头,等太医走后,有些气不顺道 :“烧得如此厉害, ?, 就该好好受受教训。” 苏公公笑着附和道:“那奴才去说说,让燕掌教府医的方子里,再加点黄连。” 明盛帝闻言就想到顾璋拉着他,大倒苦水的苦瓜脸,明明是个眉目如画,面如冠玉

的俊俏少年郎。 但表情生动灵活得,愣是让人察觉不到这一点。只记得他那对苦药满是嫌弃的皱巴表情。 明盛帝想到那个惹人发笑的表情,顿时莞尔,瞥了一眼苏公公:“你倒是向着他。” “奴才冤枉,都要去给他加黄连了,怎么还能是向着他呢?奴才分明是向着皇上您。”苏公公喊冤。 “罢了,也遭了那么多教训。”明盛帝也有些心疼他的小福星,他叹息道:“只可惜顾璋他连中六元的名头,就这么断了。” 都烧得神志模糊了,怕是连中举都难。 他原还盼着,想要成就一段君臣佳话呢。 这时。 蒙宗来求见,他面色有些沉,无论是科举这么重要的事出了岔子,还是户部税收竟然算错,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进来就直直跪下,说此次科举题目出错之事,然后请罪道:“臣有愧于皇上厚望,请皇上责罚。” 坐在高位上的帝王,只是垂眸扫了一眼,还没开口,骤然沉重的气氛和威压,却让满殿的人都精神绷紧,大气都不敢喘。 哪怕知道自己不是主要责任人,皇上一向明察秋毫,赏罚分明,不会过分责怪自己,但这股威严的气势落在身边,也让蒙宗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跪着的蒙宗身体晃了晃。 明盛帝压眉,命令道:“答卷呈上来。” 蒙宗将素纸、答卷全都带来,他道:“会试答卷未能全部批改完,臣不敢擅开糊名,兹事体大,还请皇上定夺。” 坐于高位,身着龙袍的明盛帝,与出宫后生模样截然不同。 他眉眼深邃,目光锐如鹰隼,当皇帝近十载,威严的气势无形的环绕在他周身,只是静静翻阅答卷,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良久。 蒙宗终于感觉到身上迫人的威压如潮水般褪去,他心下一松,皇上果然也觉得他是无妄之灾,顶多治他一个疏忽之罪,或者罚俸,不会太严重。 明盛帝面色不变,眼底却浮现出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直到目光扫到答卷封条,才浮现一抹探究之色。 “把糊名拆开。” 苏公公上前,亲自拆开糊名。 入眼就是熟悉的名字——顾璋,后头的籍贯、年龄、面容特征等信息都能对得上。 明盛帝一愣。 随即涌起一股惊喜。 整个殿内的气氛都为之一松。 蒙宗有所察觉,他提醒道:“皇上,您再看看素纸,据说答卷上诸多符号,与今年京城盛行的卡牌上图案一致。” 明盛帝:“卡牌?” 就是那个宣称有助于算学,有助于老人动脑 ,听着荒唐,看起来就像是给游乐找借口的卡牌?被许多御史台的御史参个遍的卡牌? “是的,皇上。”蒙宗确定道。 明盛帝每天事情太多了,忙都忙不过来,更别说去玩卡牌了。 蒙宗离开,一副最好的卡牌被放到明盛帝面前。 明盛帝对比素纸上的草稿,和答卷上的内容,又凝视卡牌,笑骂道:“臭小子竟然在藏拙。” 苏公公:? 所以,已经如此惊人,如此聪慧的顾小举子,竟然还在藏拙? 苏公公其实有点不敢相信,那如果不藏拙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不过即使不敢信,但还是习惯顺着皇上的话想,脑海中浮现见过顾璋的一幕幕,想到了一个理由,苏公公不确定道:“许是年纪还小,有些少年人爱玩的天性,怕展露了天赋,被师长们派更多的课业?” 明盛帝看着答卷上有些疏乱狂野,偶尔微顿的字迹,又气又心疼道:“也不知他是怎么撑着写下来的。” 他又不由想起当年顾璋骑马奔袭回家的事,即使是会骑马的人,快马一个时辰,腰胯就会累得酸痛难忍,更别说好几天奔袭了。 如今又能在烧得神志模糊的时候,答出这样一份答卷。 明盛帝感慨:“小石头这性子实在坚毅。” 顾璋浑然不知自己藏拙一事,又被一人隐隐窥见。 他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曾经还在某场考试中,十分大胆的画了个表格,大大咧咧的控诉,“你题目都出错了!” 他修养好身体,被允许出门后,距离一月放榜之期还有许久。 他便上燕府,找燕老闲聊,实则为了打听一些朝廷动向,想要推测一下,新接的系统任务可能预示着什么。 “边关?”燕先竹道,“倒是也有件新鲜事,几年前被薛将军打散的鞑靼部落,如

今已经被瓦次部落收入囊中,瓦次部落的可汗也易主,由一名叫巴蛊乌的人接任。” 顾璋皱眉问道:“这人带兵能力怎么样?” 燕先竹摇摇头:“这倒是不知,相比他的带兵统帅能力,名声更大的是他的狠辣凶残的性格,此人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也不必太忧心,他才二十多,刚刚登上可汗位置不久,要想办法收拢各部落,还要休养生息壮大人口,想来也不是带兵多年薛将军的对手。” 燕先竹给他倒了杯茶,见他一饮而尽,心疼道:“简直糟蹋我的好茶,就该给你喝清水。” 顾璋将杯子放下:“清水也行。” 他实在心中郁闷,本以为用点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结果燕老给他的消息,每一件都值得怀疑。 明明他昨日还觉得,肯定是南边恐有干旱迹象一事。等今天一听,又忍不住怀疑,会不会与边关有变? 全天下的消息都在往京城送,每日都有新鲜的,让他怎么分辨? 燕先竹:“小小年纪,眉头皱得跟我 这个老家伙似的。” “任谁喝了那么多苦药,都要皱眉头!” 顾璋毫无心理负担,无赖的把心里愁的锅,扣在不厚道的师伯公头上,那个药,绝对被笑眯眯的燕先竹做了手脚! 否则怎么会那么苦?! 燕先竹也不在意,假装没听到,还是笑着让小厮送上来一份请帖,“整天缠着我这个老头子作甚?你就该和年轻人一起去玩玩。” 顾璋打开封面很是绚烂的请帖,“朝花宴?听起来好像还挺热闹的样子。” “历年春日京城都会庆祝的节日,这个宴邀请的多是年轻人,赏花惜花、晒种扑蝶……确实热闹得很,你应当会喜欢。” 顾璋确实感兴趣,便应下了。 临走前,燕先竹提醒:“朝花宴邀请了许多女眷,你收拾得利落些,可别到时候遇到了喜欢的姑娘,觉得自己穿得随便丢人。” 顾璋脚步踉跄一下。 他才十六!怎么连师伯公都拿这个调侃他了? 他看了眼手里的帖子,这不会是个相亲宴吧? 不过顾璋还是没抵过诱惑,去赴了这个听起来就很有趣的朝花宴。 是京城梅家举办的宴会,在京郊一座别院,邀请了京城许多家族儿女前来。 顾璋赴宴后,感觉来对了。 他坐在席间,轩窗四敞,最是清透的自然花香,随着人流涌动,缓缓飘荡于鼻尖,案上棕木漆盘内梅子紫、樱桃红。 窗外柳绿桃红,枝叶扶疏,室内席间众人喧笑、好不热闹。 他在看景,殊不知旁人也在看他。 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身长玉立,随意地坐在席间,也气质卓然。 乌亮璀璨的眼眸,总带着亮晶晶的笑意看着席间。 但凡对视,都会有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 远处有女孩们窃窃私语。 “那个小郎君长得可真俊。” “等会你的百花囊可要赠予他?” “之前怎么没见过?是谁家公子?” 顾璋刚刚参加完一场飞花令,与一众学子摆开琼宴,坐赏名花,谁咏不出来诗,就自罚三杯。 他倒是没被罚,不过自己偷偷尝了一杯,淡淡的花香藏在酒间,着实好喝,就是没想到他这身体不耐酒,才一杯脸上就有些微红。 “没想到顾贤弟如此不胜酒力,幸好方才接上了诗,否则可要出洋相了。”祝子瑜悠哉地打着扇,对顾璋道。 顾璋记得他,方才作了几首好诗,不过和金瑎比,还是显得有些逊色。 他和此人素未谋面,怎么感觉说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藏着点刺? “是啊,幸好接上了。”顾璋随口应道,吃了一口桌上的花糕。 这花糕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口感细滑,甜而不腻,藏着细碎的花瓣,又满口都是春日花香,他很是喜欢。 祝子瑜觉得他果真是农家出来的,即使拜了大儒为师,也改不了小家子气, 上不得台面, 谁家子弟参加宴会专为了一口吃的? 此前师长竟然还让他提防, 说顾璋会是他在春闱中最大的对手,若会试中了,他想要的状元多半就是此人的了。 现在想来,不足为惧,祝子瑜笑着摇摇头,放松道:“为兄提点贤弟一句,席间还是少用些好。” 顾璋:“……” 谁呀,你? 他又拿起一块外壳

酥脆,里面包裹着鲜花酱的脆饼,往外走:“我去春花池那边看看。” 宴席有东西不吃,干看着,是不是傻?而且他看过,旁人也都在吃,他又不出格。 顾璋不搭理他,自顾自去池边看女孩们簪花赏红,将五色花纸剪出好看的形状贴在花枝上,戴在鬓角上。 他还颇有兴趣的也剪了一个。 晒百花种也趣味盎然,一百种娇花的种子被摆成绽放花儿的图案,因为百种色泽,看起来层层递进,还有蝴蝶在上面飞舞。 …… 等玩了一圈,很快就到了宴席最后赠百花囊的环节。 这是朝花宴的习俗,女孩们提前准备好百花囊,里面装上宴席中各自喜欢、觉得最漂亮的花枝,赠予她们觉得与这种花最搭配的男子。 男子拆开百花囊后,便要当众做一首赞美这种花枝的诗词。 这样宴会后,就会产出许多赞花赏花的诗,不仅可以出一本宴中诗集,还代表了这场宴席办得好,受时人推崇。 百花囊不带有喜欢的暗示,只是纯粹地欣赏,不过为了避嫌,许多人还是会选择送父兄,这等不会惹人非议的对象。 顾璋正站在凉亭边,看这精彩热闹的一幕,听前面被送百花囊的人吟诗作对,好不惬意。 突然感觉春风拂面。 一个百花囊落入怀中。 顾璋:!!! “小姐,你怎么把百花囊送给顾少爷了?” 那姑娘婷婷袅袅,雅步仪静,端得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淑雅模样,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却低声跟丫鬟百无聊赖道:“这席间男子没我瞧得上的,父兄又都不在,送叔祖父弟子不正好?” 她实在烦了这宴会,个个都带着笑脸面具,却绵里藏针,尤其是那些个夫人,笑着夸她,背地里却数落她的爱好。 “芷儿。”燕家大房长媳燕夫人喊道。 燕芷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和各位夫人礼貌示意,盈盈落坐于女眷席间。 “桃粉水红这颜色,果然还是配年轻漂亮的姑娘,燕芷穿这身,可当真像是春日花儿般娇艳。” “您家曦儿今日百蝶穿花碧丝长裙,更显得灵动活泼。” 燕夫人笑着来回两句,这才抽空问女儿:“百花囊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 燕夫人看见女儿腰间小荷包:“又带吃食在身上?” 小姑娘不好意思笑笑,想把腰间小荷包往后藏,入手却感觉手感不对。 她神色微变, 打开小荷包一看, 里面装的正是她本准备放到百花囊里的花枝。 被调包了! 燕夫人顿时神色紧张起来,带着女儿找个借口离席。 她急忙问:“怎么回事?你那小荷包里原来装的是什么?” 若是传了出去,可怎么办才好? 燕夫人年少时,也参加过朝花宴,即使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也有一女子被调包送错了东西。 那生众目睽睽打开百花囊,以为是嘲讽他最像百花囊中那物,觉得受到了侮辱,当即大怒,作诗一首明嘲那女子无女德女教,还暗讽她浪荡。花样年华的女孩经此一遭沦为笑柄,最后竟落了个青灯古佛为伴,了此残生的下场。 让燕夫人怎能不着急? 谁也不知被调包的百花囊装的是什么?会是小荷包里原来的东西,还是被旁人恶意换了别的? 宴会众目睽睽之下,她女儿送人百花囊定有人看见,届时想说不是她送的都没借口。 燕夫人带着女儿匆忙往前头去,心里暗暗祈祷,那只被调包的百花囊千万还没被拆开。 而此刻,前厅中。 已经开了许多个百花囊了,也出了不少华美的诗篇,现场气氛十分热闹,仿佛将这场宴会推至热闹的最高点。 祝子瑜笑道:“顾贤弟竟然也收到一个百花囊?不如打开来看看,还不知顾贤弟在女子心中,与什么花最为相配?” 热闹的前厅里,许多人都笑着看过来。 顾璋拆开百花囊,里面顿时滚出一粒粒飘着异香的浑圆之物。 这是……裹了面衣炸过的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