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喃芝一愣,轻声道:“让人在休息室等我。”

不知道是谁,赵喃芝不敢轻易让过来,打点好纪雅思一会儿醒来要吃的药,给护工嘱咐过后,赵喃芝去了休息室。

只见休息室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看起来风度翩翩,虽然头发已经开始有花白的迹象,但是依旧精神奕奕。

看到赵喃芝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

赵喃芝颔首问好,带着点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位老人,“老先生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王敞。”老人似乎有些局促,“那个,你不认识我?”

赵喃芝歉意的笑笑,“抱歉,纪雅思是我的姑母,我是她的侄媳妇,赵喃芝。您是她的朋友么?”

闻言,这个叫王敞的老人脸上出现了一点失望,不过还是颇有礼貌的道:“抱歉,我以为你是雅思的女儿呢。”

说着,他有点局促的低眉敛目,搓了搓手,“那个,我是微微的父亲。”

赵喃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微微的父亲?那岂不是,岂不是······

这么说来,这个老人不就是当年离开了纪雅思,然后后来出车祸的那一位么?

他不是去世了么?

赵喃芝简直不敢相信,震惊的看着他,“那个,抱歉······我之前听姑母提起过您,但是我记得,在她的讲述里面,您是已经去世了的,抱歉我无意冒犯······”

“没错,她的确以为我去世了

。”王敞苦笑一声,“但其实没有。”

赵喃芝缓缓走过来,请他坐下,“那个,您先坐,姑母现在睡着了。”

王敞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不好,当年我不顾一切离开了她们母女,后来我实在没办法过自己心里那关,只能假死求得心安,至于那些钱,也是我让我爱人送去的。”

此时的赵喃芝觉得自己好像置身梦里,“那您,您爱人也是假死的了?”

“对,那是个假消息。”王敞轻轻说完,看向赵喃芝,“我爱人去年刚过世,我一直想着能来看看她们母女,但我又不好意思出现,只能在暗中看一看,结果最近发现老宅里没什么人了,就托人问了陈姐。”

陈姐······应该就是陈阿姨了。

赵喃芝叹气,“姑母得了胃癌,现在还在化疗之中,每天都需要人照顾。”

王敞面露悲伤,“我今天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来看她的,我不知道这个病她能不能撑过去,我不想留遗憾。”

说实话,赵喃芝在接受了王敞就是微微父亲这一个事实之后,心里的情绪是有点复杂的。

这个男人,说有情,他能为了年少的初恋放弃相濡以沫的妻子和亲生女儿,但是说他无情,他又能在“死后”还惦念着纪雅思和纪微微,将自己所有的钱都留给她们。

可是情义两难全。

赵喃芝收起那一点复杂,轻声道:“老先生,现在姑母的心态还算是稳定,您想,如果她知

道当年您是假死的,会怎么想?”

在纪雅思的世界里,是王敞死了,她才不得不接受了那个事实,而且王敞挑的是他们两年分居期结束之后,这一点怎么看怎么都有逃避的嫌疑。

当初的纪雅思或许能够释然理解,但是现在一个处于病痛折磨之中的纪雅思,赵喃芝不知道,她会不会想的通。

闻言,王敞的面上出现一点哀求之色,“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做一做雅思的思想工作,我只是想见见她,见见女儿,了了最后的遗憾。”

赵喃芝下意识觉得不对,重复了一遍,“最后的遗憾?什么意思?”

“我得了非霍奇金性淋巴癌,虽然还是早期,但是你知道的,这个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性。”王敞苦笑了一声,“而且我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就算是治好了,恐怕身体也拖垮了。与其这样,不如不治。”

他顿了顿,声音之中多了点颤抖,“我想在死之前,好好的给雅思道个歉。”

赵喃芝莫名的鼻酸,轻叹一声,“好,我帮您试探一下,不过,您最好不要刺激姑母,我真的不能保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