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通,他就说,“哥——我觉得顾惜有点奇怪。”

“怎么了?”程琦的声音略疲惫。

程进知道他最近每晚都陪老爷子,估计又一夜没睡,心里就心疼起来,本来要说的话,就变得不忍心起来,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顾惜说了点奇怪的话。”

“说什么?”

程进就把顾惜的话挑着复述了一遍,“什么,人生的价值,就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也在于可以帮助和成全其他人,我很开心……之类的。”

程琦听完,说,“顾惜总拿你当弟弟,这是给你在讲道理。——这个时间,你那里两点,我也不能给她打电话。”

程进说,“也是……”她没有说像说遗言,毕竟那太晦气了。白让他哥担心。

程琦说,“过上四个小时吧,六点的时候我给她打,你先睡吧。”

程进应了挂上电话。

程琦也挂上手机,他想了想,还是按了一条短信过去。

而后他放下电话,看向对面的a,“你继续说。”

a垂下目光,一副还没有想好的样子。

程琦端起桌上的杯子,杯盖刮了刮杯沿,“你一大早要见我,说查出来了,可你这样已经站了五分钟,我还接了一个电话,你还没有想好?”

“还没。”a说。

程琦简直有些敬佩他的勇气,他喝了口茶,也就等着,“好,我不催你。”他吹了吹茶叶,看到杯子里舒展的叶子,“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说。”

a说,“很多事,我……我这会也挺乱,我就一件一件说。那个赵鹏程,我们给了他两万块钱,他说了和顾小姐的关系。高中的时候,他们俩偷偷在一起过一段,并不算早恋的那种关系。”

程琦面无表情地问,“什么叫不算早恋的那种?”

“就是……”a说,“赵鹏程说,他那时候就是和顾小姐,玩……玩的比较近,然后有一次他们同学去旅行,就有了那种关系,顾小姐后来怀孕,不敢去医院,他就让人去医院帮着买了药,在家吃的。因为那时候没钱,所以为后面买补品花钱的事情吵了几次,后来就谁也不找誰了。”

他说的很快,也不看程琦的表情,继续说,“……赵鹏程家没有钱,可以说特别穷,所以他在网上看到徐洋和顾小姐的新闻,才想着来这里,靠着以前的关系得点好处。”

程琦没说话,反而觉得a的表情和镇定令他略微意外,那就代表,这消息都不够震撼,还有更震撼的。

他说,“还有什么?”

a手一抬,把一沓资料放在他桌上,“jaes也给你发了视频件,就在邮箱。这里面都是平城开发事故里面的件。那个死的女企业家,也叫顾西!”他抬头,看着程琦说,“东南西北的‘西’”

程琦的脑袋“嗡——”的一下,有他爸爸得脑溢血的感觉。

他伸手去翻开那最上面的牛皮纸件夹,竟然一瞬间重如千金。

a说,“这事情说出来有点难以相信,我把去查的人现在都下了禁口令,也不让他们再碰这件事,我自己查的,那个——”

程琦看他一眼,“说!”

那声音低沉威势,又如尖刀喇过牛皮纸。

a心中一震,从未听过程琦这样的声音,连忙站直,用报告的语气说道,“顾惜,就是轻酿的顾总,她的笔迹和以前完全不同。我比照了一下,反而和平城死的那位顾西小姐,笔迹一样。那位死的顾西小姐,出事的时候32岁,独身,非常漂亮,爱干净,有留学背景……”他抬头看向程琦。

看到程琦手里拿着张照片,已经陷入沉思。

程琦已经完全被震住!照片上面的女孩,似曾相识,什么样貌不重要,只是那一双眼,那样柔情似水,程琦一对上,眼泪就差点瞬间蜂拥而出。

a垂下目光说,“你手上那位顾西小姐,以前准备出的矿泉水样品,我们也找到了申请的专利。”他忍不住又抬头,看着程琦说,“琦爷,就是顾小姐送给您,瓶子底上有个‘西’字的那一个。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程琦抬手,握拳靠在鼻子前,压着情绪,压着疯涌而至的什么东西。

客厅里亮着灯,圣诞树在闪,她拿着那瓶子,身上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抱怨说,“我的礼物太寒酸了,我没有钱,为了嫁给你要不停还债。但这个是独一无二的。”

他迫不及待拿出来里面的纸,以为是情,微微失望,“为什么是空白的。”

她笑起来,花一样,“我的字那么丑,怎么敢在你面前写,当然等你写给我。”

他现在幡然明白,她那时,只是在撒娇想多要一张他的字,她痴迷他写字,可他,只写过一次给她,还被烧了。

程琦手一抬,抹掉从眼里挤出来不受控制的东西,“还有什么?”

a说,“要不……您看看视频。”

程琦开了电脑,找到视频连接。

美妙的花车,带五彩羽毛的黑人,几秒间他已经认出地方,是诺丁山狂欢节,一群学生挤在镜头前,有人说,“夏天这么多人,早知道不要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挤死。”橙色的山鸡毛扫着他帽子过去,周围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