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月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吩咐鹊儿和王叔在屋里等着,然后便自行出去前往北院,找到府卫领班,让他瞧瞧派人去王叔家里查探,看王铭是否在家侍疾。倘若不是,便立即加派人手,尽快把王铭找出来,带回王府见她。林西月吩咐的时候脸色极厉,府卫自然也能意识到其中必有要紧之处,等林西月一走便吩咐了下去。

王叔不安的等在屋里,一是他不知道王铭做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捅了大篓子出来;二是不知道林西月做什么去了,是否是在怀疑王铭。所以等林西月一迈进屋子,王叔立马就迎了上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讪讪唤了声:“清贵人……”

林西月看着王叔,淡淡道:“无事。”

王叔什么都不知情,这一点林西月很肯定,王叔忠厚实诚绝不可能对秦王不利,不然太后也不会选派他留在王府里,太后的眼光林西月还是信得过的。

看了眼王叔身旁一直紧紧低着头不发一语的老人,林西月问:“这位可是本宫要王叔找的人?”

王叔连忙点头应:“是勒是勒,这是田富贵,以前也在王府里当差,那晚负责迎清贵人进府的人之一。”

田富贵见状走上前朝林西月行礼,道:“小人田富贵,见过清贵人。”

“免礼。”林西月摆摆手,坐到正座上,偏头示意鹊儿将王叔带出去。

鹊儿屈身回了‘是’便带着王叔出去了,顺便将门阖上。屋里只剩下林西月和田富贵,林西月端起座椅旁边备好的茶,抿了一口问:“田叔可知本宫今日为何要见你?”

田富贵想也没想便应道:“老奴知道。”

“知道?”林西月有些诧异。

田富贵是唯一一个参与当晚截亲之后还留在汴京的人,王叔找到他时,他也正打算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乡下种田去。只是秦王赏的那笔出府费全都给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看病去了,如今便是连雇辆马车都拿不出银子来,王叔也是听到林西月说要打赏他们才冒着风险来通知田富贵,田富贵再三衡量一番,觉得秦王应该不会太过追究此事,反正秦王对太后的人一向宽厚,想来知道他将事情说出去也不会太为难自己,便壮着胆子来了。

颤巍巍的跪下,田富贵朝林西月磕了一个头道:“清贵人想知道的事,老奴一五一十都招出来,只希望清贵人能大发慈悲,赏老奴一点银子,救救老奴的孩子。”

林西月点点头。

“那一晚秦王殿下给老奴发了几张谆王府的腰牌,让老奴带着府上几名老人抬了一箱子黄金前去春红楼,以谆王的名义接清贵人,春红楼的黄妈妈清点黄金的数目后没有起疑,只交代老奴们抬稳当些,不要颠着清贵人后便将您送了出来。老奴们从后门将清贵人迎上轿子,便从东街饶开了主道回府,刚出春红楼不久便听到楼里传来争吵声,想来是谆王的人到了,老奴们害怕被发现,所以急急忙忙就回来了,至于后续也没有人再去过问。回到府上秦王殿下便给了老奴们一笔银子让咱们回乡下养老去。”

田富贵所说的和林西月所想的相差不大,但是还是要听当事人亲自叙述一遍林西月才能安心,对于未知的事情林西月总有一种恐慌感,时间越久越让人忐忑难安。

一开始林西月怀疑秦王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真相所以才将当晚的轿夫们都遣出去府去,可现在冷静下来细想,林西月才发现,她稍一使计便能骗田富贵回府,是因为秦王根本不怕她追究,秦王担心的是谆王趁机报复,将对轿夫们不利。

毕竟都是太后宫里出来的老人,谁不是看着秦王长大的呢?林西月忽然有些后悔,因为自己的执着让田富贵冒着被谆王盯上的风险。一开始对于田富贵见钱眼开竟然违背秦王命令一事,林西月是有些鄙夷的,可现在想通了,反倒有些愧疚,为了补偿他,林西月特意让鹊儿多给他准备了五十两银子,还派了府卫亲自将田富贵送回家去。不过便是这样,林西月也依旧有些担心,毕竟谆王出身军队,对于侦查敌人动向这种事情,向来游刃有余。

田富贵拿了银子原本是应该立即出京的,可孩子的病经不起颠簸,所以又脱了几日,最后事情便真的如同林西月担心的那样,田富贵一家被谆王抓起来了,如同当初抓莲儿一样,毫无难度。

但不论是莲儿还是田富贵,林西月都不知道。

王叔当日是和田富贵一起出的王府,两人同在王府共事了两年,自然有些交情,如今都各自有了困难,免不了一起找了家酒肆喝了一通。

林西月派去王叔家里打探的府卫回来禀报,并没有看到王铭,至于他去了哪里,一经盘查才知道,那日王铭根本没有立即出府,而是到了夜间才从后门出去的。所以王铭打着回家侍疾的称号,在王府里偷偷摸摸待了整整一日,就在林西月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都没有被发现。林西月将鹊儿叫过来,问:“王铭可会武功?”

鹊儿不知道厉害,想了想便回:“听铭哥哥说,前几年的时候他曾上凌云寺学过一段时间,飞檐走壁什么的虽然还不精通,但是身手确实比一般人敏捷许多。铭哥哥还曾给鹊儿摘过洞庭湖心的莲花呢,就那么赤脚踩在荷叶上,真的就跟戏里唱的一样,好像飞起来了呢。”鹊儿说到这里,脸上都是兴奋和娇羞,不过恍然抬头看到林西月冷着脸,惊觉不好,才收起喜色慢慢问:“怎么了王妃?”

自从得知秦王对林西月的心意后,鹊儿本来也把林西月当成王妃看,所以只要在府里,这么叫肯定不会有人敢反驳她,反正有秦王撑腰。

林西月没有将疑虑告诉鹊儿,她担心鹊儿接受不了会去找王铭对质,而且现在也没有真凭实据,鹊儿自然也不肯信,与其这样倒不如骗她的好,傻姑娘的心思再没有比林西月更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