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得饶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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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话?”太后端着脸,早做好了要和秦王打拉锯战的主意,也不叫他起身,只定定坐在软榻上看着他,“那起地方来的女人,既然没有福泽替你承接子嗣便是她命不好,哀家说什么也留不得她。”
“皇奶奶若是要清贵人的命便将孙儿一起罢,孙儿这条命本就是清贵人用命换来的,既然孙儿说了要报答她一生一世,如今食言断是不能,孙儿只得以命相还。”说罢,李宥之从腰间解下早早备好的一把镌刻着青龙的长剑放到地上,铿锵声听得太后心头一震,哑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秦王垂眸,双手交叠放到地上,重重给太后磕了三个响头。
“你当真要如此逼哀家?”太后心痛不已,“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哀家和你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常里的孝顺都是假的么?”
李宥之心头也痛,可奈何已无他法,忍住心中对太后和丽贵妃的愧疚之情,李宥之沉痛道:“清贵人若死,孙儿就算活着,心也是死的。若此行尸走肉,只怕会惹得皇奶奶和母妃日日伤心,终归也是不孝,孙儿并无两全之法,倒不如……”
“宥之!”丽贵妃忽然从偏殿进来,将方才李宥之的话听了个一句不落后终是忍不住,“为了这种女人,你真要弃母妃和太后于不顾?你可知道上一次这个女人进宫都说了什么?母妃的旧疾是活生生给她气的复发来的啊,你怎么昏聩至此啊!”
秦王定定看着丽贵妃,丽贵妃说着就咳嗽不止,秦王忙想去扶住她,可嬷嬷先去了,嬷嬷给丽贵妃拍着背顺气一边宽慰道:“丽贵妃身子不好,不要着急,殿下只是一时受了那个女人的蒙蔽,丽贵妃应该好好劝解才是,如此糟践自己身体,岂不是称了那个女人的心?”
嬷嬷这话算是说到丽贵妃心坎儿了去了,丽贵妃这次啊稍稍沉了气,按住胸口顺着嬷嬷往一旁的案几坐下去,喝了口茶才回头软声劝秦王:“宥之,不是母妃要拦着你报恩,但那个女人若真是救了你一命,母妃也敢断定她并非有心。那样阴狠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豁出命来?母妃着人打听过了,这个女人手段之高明,朝中不知多少才俊都和她有过往来,若此不知洁身自好,你倒是看上她哪一点?”
“儿子……”秦王望着丽贵妃,再回头看了看太后,心下明白纵是将当初的事说出来,丽贵妃也断然不会信的,只以为他是为了救清贵人一命才编造的故事。
“求母妃放她一条生路,儿子这一世都不再和她往来。”秦王以最大的决定换取清贵人一命,此话一出,丽贵妃和太后皆是一愣,从太后没有立即处置清贵人开始,丽贵妃就大致明白了太后的用意,现下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丽贵妃回头看太后,太后点点头,“宥之,你要明白,哀家和你母后并不是要阻拦你喜欢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实在太……罢了,别的话哀家也不多说,哀家和你母后只希望你好。哀家也老了,日子总不多,能为你操的心也就这些了,你若是听得进去便罢,听不进去以后哀家也不多干涉你。”
“太后。”丽贵妃哑声望着太后,眼看着太后一脸的疲惫,心里也难受,秦王郑重朝太后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孙儿明白。”
“好了,只是这清贵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做了那么些不知羞耻的事,哀家必要小惩大诫一回。”太后看着秦王,沉声问:“宥之你可同意?”
秦王本要替清贵人求情,可太后这么问,秦王再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点点头:“一切但凭皇奶奶做主。”
“如此便好。”太后冷哼一声,“这个女人既然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那哀家便要打碎她的白日梦,前几日哀家和何尚家媳妇闲聊时说起前国相韩大人,自国相死后韩氏一脉还从未出过有能之辈,如今凋零至斯,竟是连个五品之官都没有。哀家想把这个女人嫁给韩国相之孙,韩昭然。”
“皇奶奶!”秦王惊恐望着太后,“清贵人原是孙儿之妃,如何能再嫁?此举不说不利于清贵人声誉,便是韩昭然也说不得不会承您的情啊。”秦王嘴上说韩昭然会嫌弃清贵人再嫁的不白之身,可外头谁不知道韩氏子孙一个比一个无耻,清贵人模样生的那般好,韩昭然只会喜不胜收哪里还会管她干不干净?
只是韩氏子孙都是豺狼,清贵人过去能活得多少日子,却成了未知之数。
太后冷笑道:“哀家既然说了是小惩大诫,哪里管的着她的名声?至于韩昭然,呵,哀家自有打算。”
“宥之,听太后的话,这个女人今后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她的死活,母妃也不希望你多关心。”丽贵妃眼中也开始冷了,秦王自知再无回旋余地,只能磕头应:“是,一切都听皇奶奶的。”
清贵人出天牢的时候还剩下半条命,这半条命还是太后救下的,原本丽贵妃是想让她死在天牢中一劳永逸,可太后却提出让她嫁给韩昭然,如此一来,倒是比让她直接去死还让人泄愤些,丽贵妃笑着遣人将牢里的暗桩收了回来。
等到清贵人乘上软轿出了皇宫时,她还天真的以为秦王已经救下了自己,现下正在秦王府等着呢。可马车一路浩浩荡荡往城南去,颠簸不停,清贵人迷迷糊糊没大注意,等下马车的时候却听到周身铜锣声乍起,一派喜庆之色。
心里正疑惑着,马车帘子被一支纤长的紫褐色秤杆挑起,只听尖锐又高兴的一声“新郎迎新娘”,一名身高六尺半的男子,笑的嘴角几近歪斜,穿着艳红的喜服,胸前还系着一朵一尺来宽的大红花,弯着腰钻进来一把把清贵人抗下了马车,周围齐聚看热闹的人哄声笑着,将男子和清贵人迎进了新房。
“你们先喝着,我得办正事。”韩昭然一手扛着清贵人一手举起背对着众人摆了摆,一溜烟钻进去了,留下众人哄声笑了一阵又都各自回了前院吃酒。
清贵人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可再迷糊也没有失去理智,男人对她来说,不过是最好掌控的一种生物。定了定神,清贵人很快厘清了自己的处境,也猜到了这是太后的手段,所以在被韩昭然按到床上时,没有抗拒,反倒微微一笑,缓缓往里头挪了挪,轻轻拍了拍身旁特意给韩昭然空出来的地方,示意他上去。
韩昭然虽然常年浪迹青楼酒馆,但里头的姑娘大多都喜欢装羞涩,喜欢欲迎还拒那一套,还没见过这种明目张胆勾引你爬上去的女人,心里犹如捡到了宝,磨挫折着手眼中放光。
“勾老子的火,看老子不弄死你。”韩昭然犹如饿狼一样直接就扑了上去,动作粗暴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清贵人见惯了这种男人,知道越是抗拒越是找死,于是只能忍着痛楚迎合,尽量做出享受的神色来,看的韩昭然越发心痒,手下的摩挲也越来越重。
清贵人被太后改嫁给韩昭然的事林西月自然不知道,只是有一点林西月确实猜的不错,第二日一早,街头巷尾便都开始传,秦王府的清贵人在昨日忽然染疾暴毙身亡了,说是宫里头派出了整个太医院来诊治,都没能救下清贵人,连带肚子里孩子也跟着西去了。流言四起,绘声绘色,甚至还有民家说评的在街头巷尾的茶坊酒肆里到处传,有说秦王一往情深为了清贵人一蹶不振的,有说秦王花天酒地害的清贵人郁郁而终的,还有说秦王处理不好婆媳关系所以清贵人被太后害死的,各式各样层出不穷,搞得林西月在茶楼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听得不亦乐乎。
等到夜间天快黑了,茶楼也要打烊了,说评的走了,林西月这才站起来拍拍衣裳往桌上扔了一锭银子慢慢走了出去,跑堂过来收拾的时候将银子拿起来掂了掂,心里头天人交战好一会儿才追出去:“客官,您的银子,多……”
“爷今儿高兴,赏你的。”林西月穿着一身男装,头也不回只举手摆了摆,模样甚是潇洒,看的跑堂的也忍不住眼中放光不得不承认,这位大爷真是,有气魄!
“傻笑什么,还不交出来?”跑堂的还没把银子焐热,掌柜的就已经冒出来将银子没收了,趁机还扇了跑堂一头,“下次再敢私吞,看不打断你的腿。”
“不敢了,不敢了。”
回到秦王府时,林西月站在大门前静静看了会儿,‘秦王府’三个大字忽然有些陌生起来,再不像以前那么让她心喜了。
今日的秦王府格外的冷清,回廊上挂着几只白色的大灯笼,林西月眼眸一沉,愣了下才决定往北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