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尚且在位,能让人威胁自己?当初皇帝年幼时,不也是仇敌环伺?多少亲王把持着朝政,最后不也都被皇帝一一拔除?这谆王不过是草莽匹夫,论心计,没有了华少爷还能活几时?再者,华少爷将谆王推上了至高之位,这以后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为何在此时却要诈死?”

画扇也是聪慧人,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华少爷知道谆王风光不了几时,所以才故作功成身退?”

林西月笑笑没有说话。

“这华少爷为何要害谆王?”画扇不解,彻底没心思针织功夫了,说起这个,林西月也皱眉,“这只得华少爷自己知道了。”

“对了,昨夜里我听三儿说了白程立白大人的事,这白程立是谆王手底下头一个重用的人,昨儿因着得罪了咱殿下,连夜就被皇上撤职查办了,听说是咱们殿下使得手段。看来皇上真是打算动谆王了,外头人都这么传呢。”画扇道。

“哦,是么?”林西月偏头看画扇绣了一半手绢,撩开朝事又说起女儿事来,“还有多久中秋节?”

画扇想了一下,“九日。怎么,有什么事么?”

“无事,就想问你要个喜庆的图样,我也想秀一个。”林西月笑笑,“我看着殿下腰上没什么东西,香囊也不带一个,想给他做一个。”

“只怕你眼下做的,殿下指不定不想待呢,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殿下说呢,你们总这样,看着叫人怪担心。自你出去后,殿下性子不如从前好,我怕是无意中伤到你。”画扇忧心道,林西月抬眸看了画扇一眼,“我看着挺好啊,没什么变化,你想多了。”

“但愿吧。”画扇见林西月不放心上,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了。

说着话时候,三儿从外间急急忙忙跑回来了,画扇见他火急火燎忙叫住他:“你做什么这么急?”

三儿没注意院门边的芭蕉树下还坐着画扇和林西月,回头看时,忙跑过去,“哎,这河西王进京了,这会儿殿下正领着一帮朝臣去迎接呢。”

“河西王进京了?”林西月顿时站了起来,“赶紧去林府通知萧兰儿,别叫她还待在林府,不然林府得出大事了!”林西月着急说着就往外跑,三儿忙跟上去,“不用姑娘担心这个,殿下就是吩咐小的回来让管家过去告诉郡主,姑娘放心罢!事不宜迟,您还是在府里待着,我得先去西院找管家去。”

林西月听秦王已有了完全准备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三儿道:“是呢,是呢,你赶紧去。”

“嗯,小的这就过去了。”说完三儿转身往西院去了。

画扇不知道林西月为何这么紧张林府,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画扇对林西月的衷心是真,所以从来不多问,只是将自己认为要紧事一一告诉林西月,其他就让她来斟酌了。

“林府事有殿下帮衬着,你不用担心。”画扇劝着林西月道,“自你被谆王扣留开始,林府事殿下也未曾落下,我听先前的暗卫研华说,殿下很帮过林侍郎诸多事呢。林亚休后来两次重伤,虽然外派南方的官职落空了,但殿下还是替他留着工部一个从三品的缺呢。听说是只等适当时候,就能补上去了。”

林西月回头看画扇,“当真?”

“是真的。”画扇叹气,“其实后来你和殿下事我虽然不敢多问,但也知道你们中间因为那个女人差点……不过尽管如此,殿下对于林府事还是一如从前上心,甚至还要更勤些,这些都是研华和我说的。其实殿下一直都想着你呢。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我都替你留心着。就说那个女人顶替你清贵人位置时,殿下就从来没和她同房过,唯一一次,还是她给殿下用了下流药,不过我们殿下素来敏锐,察觉了,愈发远着那个女人呢,后来更是搬到房睡去了。”

林西月听着,脸上虽然淡淡的,可心里到底是熨帖的很,就好像一阵和风吹过,再多伤痛都抚平了般。

“另外你在狩猎场被殿下抛弃一事你也不能这么一味怪着殿下,要知道殿下平日里把你看得比命还重要些,怎么可能说舍就舍了呢?难不成平日里都是虚情假意?”画扇见林西月眉目里已是感念之情满溢,趁热打铁道:“你就没想过管家为何能回去找你么?管家自小和殿下一处长大,后来黄家获了罪被流放,要不是秦王,黄家怕是要被满门抄斩的。秦王拼死保住了管家,管家这才能在秦王身边待着,管家对殿下心,那是没的说。那种情况下,若不是殿下默许,若是殿下当真要你去死,能放子湛回去找你?殿下对那个女人山盟海誓过的,再者殿下又是个重情义人,虽然知道那个女人没什么好,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动殿下要紧的身边人,殿下还是忍住心痛留下了她。你也要想想殿下的苦衷啊。”

画扇说的在情在理,林西月醍醐灌顶这才醒悟过来,回想当初狩猎场时候,确实如此。初进王府时林西月就知道子湛对秦王的衷心,若不是秦王默许,那种时候,秦王确实有办法将子湛硬拦回去,但是秦王没有。说到底还是自己先冒充了秦王心上人,从这一点开始,林西月就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立场,更遑论说秦王的不是?秦王对自己仁至义尽,林西月这时才醒悟过来。

“这些话我早想和你说,只是一直没机会。那时候你和秦王闹矛盾,我若替殿下说这些,你只会当我是殿下派来的说客,那才真正是糟践了殿下的心,所以我一直没说。”画扇深深叹了一口气,“现下你都已经知道,我也算是放心了。”

林西月垂眸,忽然觉得这一世老天对自己是真的不错,秦王对自己心意,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为心爱女人做到如此?林西月心底悄然如盛开了一世的花,灿烂到极致,也温暖如春阳。林西月不自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