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知道丽贵妃咳疾犯了,放下手中的事务连忙跟着内侍去了馨启宫。丽贵妃此时喝了些药气色已经大好,见到秦王自然不想让他多担心,宽慰道:“本宫的病本宫清楚,不碍事,你且不用挂心。”

秦王守在榻前,问了太医病情之后才堪堪放了心,林西秋站在一旁劝解道:“母妃大约是操劳过度才会引发了旧疾,臣妾也劝母妃万事看开些,现今殿下正值春秋,正是要做大事的时候,母妃万万看顾好身体,不要让殿下分心才是。”

“儿臣并不在意是否能建功立业,只求母妃和皇奶奶康健。”秦王心意是希望丽贵妃能保重自己,没成想整好对应上了林西秋的话,反倒让丽贵妃觉得自己拖累了秦王,这么一想,丽贵妃心里越发煎熬,以至于这旧疾一发,迟迟难以好转,接下来几日都没见起色。

皇帝听说了丽贵妃不好也紧跟着过来看望,馨启宫一时人满为患,宫里不明真相的宫婢内侍四处传扬丽贵妃一病不起的流言,说的好像丽贵妃即将不久人世了一样,所以才得这么多太医宫婢伺候着,连皇帝、太后都急急忙忙跑过去看看。

众人又是安慰又是看顾,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到了夜间,太医叮嘱丽贵妃需要多休息,众人这才纷纷回了各自的宫中,秦王一一给太后、皇帝、丽贵妃请了安,才带着林西秋回王府。

林西月想多和林夫人待会子,想着难得见一次,下一次再见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所以准备留在寺里过夜,况且寺里还没交代那帮流匪要怎么处置,等到寺里的大师傅发话也不迟。

以前林西月不信这些,所以每每和林夫人来凌云寺上香都是不情愿的,不论是念经还是点灯都草草了事,可如今重生,有些事便不得不信。虽然像上一世那样玄乎的道士可能并不常见,但谁知道奇迹忽然就会于某一天某一处就出现了呢?

就好像林西月此刻。

林西月手里握着的是一张凌云寺大师傅赠的解难符,说是为了报答她今日为凌云寺维持了山中治安,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更多的是安珏在看顾自家的地盘,但是安珏如今也算秦王府的人,没有林西月发话,安珏想出手也只能想着而已。

林西月端详着手中的符纸,表情有些怪异,林夫人见林西月看的出神,只以为她是受宠若惊一时间愣住了,毕竟凌云寺的东西都很贵重,单是凭钱银是买不到的。

这符纸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上面的字迹,林西月前一世虽然只匆匆见过一眼,但那样重要的字迹,就算印象不深,可再次看到依旧会唤醒尘封了一世的回忆。

这是让她重生那位道士的字迹,他难道在凌云寺?林西月不敢置信,他本是四处流浪的无根道士,凌云寺怎么会将他的符纸送给自己?难道他在凌云寺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威望?上一世的时候林西月把人家当做骗吃骗喝的求财道士,这一世自然不敢再冒犯,既然有缘,当然能再见一面最好。

这符纸是寺中大师傅派人送给林西月的,林西月并没见到大师傅本人,更没有见到寺中住持。林西月叫住正在佛像前扫尘的小和尚,问他:“小师傅可知住持何在?”

小和尚摇摇头:“住持月前就云游去了,如今不知去向。”

“那大师傅呢”林西月追问。

“大师傅在闭关,不见外人。”小和尚道。

林夫人见林西月想见大师傅之心迫切,也帮着请小和尚开方便之门:“小师傅可否替清贵人通传一声,凌云寺地处汴京郊外,山势又陡峭高耸,我们来一次不容易。”

小和尚坚定的拒绝了林夫人。

林西月脑中念头一闪,道:“小师傅既然不肯引见,那本宫只好回去告诉秦王殿下,凌云寺治安有欠稳当,让秦王殿下上谏皇上,今年的扫佛大典取消了罢。”

凌云寺虽然位处料峭山巅,但是人们并不会因为山势难行而放下向佛的虔诚,凌云寺终年香火旺盛,但来往香客添的香油钱并不足以支撑凌云寺全寺上下的生计。凌云寺作为寺庙,按理说应该出世,每日只管青灯礼佛,但相反的,它并不是这样,它不仅培养可供贵族皇室购置的武士,还偶尔做些小生意小买卖。也因如此,凌云寺在民间总被人诟病,可贵族依旧不改对其的信任和热忱。但是尽管如此,凌云寺每年最大的收入还是来自皇室一年一度的扫佛大殿。一旦扫佛大殿取消,凌云寺估计一年都真的只能喝白米粥。

“施主你……”小和尚一听说扫佛大殿可能被取消,吓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又怒又气的瞪着林西月。林西月满不在乎的背过身朝林夫人走去,道:“今日的事暂时也只有本宫和林夫人知道,但是不知等明日一早本宫下了山,是否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呢?”

林夫人怔怔望着林西月,没想到她竟敢威胁凌云寺,逼着大师傅见她。这可是连皇帝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凌云寺啊!

本来大师傅好心好意送林西月符纸作为报偿,若换在一般人身上,也许早就乐开了花。可林西月岂是见好就收的人?既然知道道士在凌云寺里,即便是被说恩将仇报,林西月也非要见上他一面!

重生这种事说多玄乎有多玄乎,如今她重生了,那原本的林西月去哪里了?难道死了?或者说没有死,那是否有一天会回来呢?

这些事林西月必须问清楚,道士让她重生她非常感激,但是自从重生后林西月每一天都活在恐慌和不安中,这种脱离掌控的不安因素就好像噩梦一样,一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

小和尚气的厉害,却又不敢轻易得罪林西月,若是换在一般的贵族身上,小和尚早叫师兄们出来把她‘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