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修德行,早晚都有此劫”,贾敬捋着胡须,神色淡然道。

既然这事他已经知道,便没必要再提了

贾瓒怀疑的望了一眼贾敬。

不是说你身体不好,才让贾蓉来照顾你的吗?

骂贾蓉时那般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病人的模样。

当下试探道:“前番得知父亲身体欠安,儿子特地从房找出不少珍奇补品,特来看望父亲,但见父亲精神抖擞,儿子也就放心了。”

贾敬点点头,一点没有解释的意思:“嗯,你有心了。”

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看的贾瓒心中暗骂不已。

正当他还欲再说时,贾敬道:“你归家之后做的很好,为父很是欣慰,你大哥自己作孽,全是他咎由自取。他去了后,家里以后就靠你了,莫要像以前那般急躁,稳重一些,慢慢来。”

话落到贾瓒耳朵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他话里有别的意思。

不等他细想,贾敬说完后便站起身来,道:“好了,为父身体已无大碍,你放心回去吧。”

贾瓒也跟着站起来,想起贾蓉的那般凄惨模样,问道:“那……蓉哥儿……”

“哼,那孽障全然被他爹带坏了,小小年纪便不知节制,再这样下去,身子都要被酒色掏空了,让他留下,为父要亲自教导。”

一提起贾蓉,他便怒发冲冠。

见他不让贾蓉回去,贾瓒乐见如此,也不再开口。

片刻后,玄真观大门口。

贾蓉被贾敬吩咐过来送送贾瓒。

只见他苦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望着贾瓒。

“你爷爷不让你回去,我哪敢说什么,安生的在这按你爷爷吩咐去打熬身子,说不定练了差不多后,就让你回去了”,贾瓒笑道。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贾蓉哀嚎不已。

嘴里碎碎念着:“没姑娘,没小曲儿也就罢了,连酒肉都没有,天天清汤寡水的,说不得哪天我就得死这……”

他大少爷的日子过惯了,哪里能受得了这般清苦。

贾瓒心中好笑,稍微安抚了两句,便在他期满的目光中上了马车,往贾府去也。

摇晃的马车上,贾瓒凝眉沉思。

本意是想试探一番贾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威胁到自己后续的计划。

谁知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压根就不跟他多废话。

就凭这三言两语的,又能判断出什么来。

就连那句贾瓒觉得别有深意的话,现在回头一想,依着前身的所作所为,也符合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嘱托。

思来想去也无所得,贾瓒索性懒的再想。

“算逑,躲在道观里苟且偷生之人,又能对我有几分的威胁?”

悠然长呼一声,在车上闭目养神。

待马车进到宁国府院子时,天已经落黑了。

回到自己小院,还未进后屋,远远的便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

“还没走啊”,贾瓒行走的脚步一顿,头又开始疼了。

屋内,贵妃榻上整齐的摆着秦可卿那件华贵的诰命大妆,周围一圈莺莺燕燕你一言我一语的评判着。

“瞧瞧,真不愧是一品的诰命服,瞧瞧这针脚,这用料……”,王熙凤眼馋的不行,伸手停在半空中,想摸又不敢摸样子。

周围一张张好似二月桃花般娇艳欲滴的脸蛋儿上,均浮现出艳羡之色。

就连一向淡泊名利的黛玉见了,也是两眼放光。

先且不论这件衣裳背后代表着什么意义,世间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好看的衣裳呢。

“这衣服……真真的是……令人眼红的紧”,王熙凤玩笑道。

探春笑道:“凤嫂子再眼红也只能干着急,这件衣裳除了可卿嫂子,谁也穿不得。”

朝廷命妇的大服,乱穿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是瓒哥哥给可卿嫂子挣回来的,凤嫂子若是喜欢,便让琏哥哥也你挣一套回来呗”,黛玉接过话来,调侃道。

王熙凤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感慨道:“谁让瓒兄弟这么有本事呢,我家的那个,怕不是等我骨头化成灰了都等不到。”

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身上的官儿还是花钱买来的,这辈子都与飞黄腾达四个字无缘。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的评判时,谁也未注意到,旁边元春眼中的黯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