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王熙凤住的小院门口。

周瑞家的面带忧苦,双手攥着手巾在门口来回踱步。

几次抬头看向小院大门,想要迈步进去,却又犹豫一番,退了回来,很是纠结。

正在她来回走动之时,门口传来了平儿疑惑的声音。

“咦?周大娘,您在这做什么呢?”

周瑞家的猛一抬头,望向门口亭亭玉立的平儿,露出很是勉强的笑容。

“平姑娘……我……我找……二奶奶有事……”

平儿疑惑的望了她两眼,道:“那为何不进去,在门口转悠什么?”

“我……”

周瑞家的低头站在原地,又是纠结了一番,咬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道:“我这就进去。”

平儿轻皱秀眉,让开身子,与周瑞家的一道进了后屋。

刚一到后屋正堂,便见贾琏从里屋出来,瞥了一眼周瑞家的,没有理会她,眼睛瞄上平儿,上下扫视了一番,发出“嘿嘿”的淫笑。

“你笑什么呢?”王熙凤在他身后冷若冰霜的问道。

贾琏脸色猛地一变,扭头看向王熙凤,冷哼了一声。

“怎么?我瞧我自个房里的人都不行了?”

平儿俏脸泛红,啐了他一声撇过头去。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整日脑子里装的都是那些玩意儿,平儿是我的人,何时成你房里的了?”王熙凤指着贾琏的鼻子破口大骂。

贾琏嘴不如王熙凤犀利,知道骂不过她,便懒得开口,愤愤的一甩袖子往外走。

路过平儿身边的时候,仿佛是跟王熙凤示威似的,对平儿吼道:“早晚有一天给你开脸。”

说罢便气呼呼的出门去了。

看的王熙凤又是一通骂。

平儿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她,劝道:“好了,这大清早的,生哪门子的气,不存心给自个找不自在吗。”

“你倒是会劝,起因不还是因为你?”王熙凤没好气的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平儿扶着她进屋,一只手掀开珠帘,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明知最后只能自个生闷气,还与他计较什么。”

王熙凤坐到贵妃榻上,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望向平儿,一双丹凤眼中冒出了危险的气息:“怎么?当真是打春了,你个小蹄子也动春心了?”

“你胡咧咧什么啊”,平儿望了尴尬的站在一旁的周瑞家的,双颊绯红,对王熙凤骂道:“当着周大娘的面,怎么话都往外倒。”

王熙凤轻笑了几声,收敛了表情,对周瑞家的问道:“周姐姐,有事吗?”

周瑞家的如释重负,您老人家可算是想起来还有我这号人了。

这一大清早的,上来就看了一出好戏。

她满脸堆笑道:“是……是有些事……要求二奶奶……”

王熙凤“哎呦”一声,起身把她扶到身边坐下,道:“您这可是折煞我了,你来找我办事,还用得着‘求’这个字吗。”

“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给周姐姐办好。”

周瑞家的满脸为难,犹犹豫豫的抬头瞧了王熙凤一眼,咬咬牙,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

“哎呦,周姐姐,你这是干嘛啊”,王熙凤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去搀扶。

平儿也是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帮忙。

“二奶奶,平姑娘,你们别拦我,我今儿得当面给二奶奶磕头谢罪”,周瑞家的泪流满面,抓住王熙凤和平儿搀扶自己的手说道。

“磕头谢罪?”王熙凤柳眉凝结成一团,满脸的疑惑。

磕什么头?谢哪门子的罪?

但见周瑞家的痛哭流涕,连连磕头,泣声道:“二奶奶,我家的那个脑子糊涂,跟府上管着庄子的庄头喝了顿酒,糊里糊涂的就收了他的黑心钱,二奶奶,看在我们两口子服侍府上的主子这么多年的份上,您就饶他一条老命,我给您磕头,求求二奶奶发慈悲。”

她哭的撕心裂肺,脑袋不停的砸在地上,发出阵阵闷响。

王熙凤终于是回过味来了,扶着周瑞家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俏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她还道怎么突然过来磕头谢罪,感情是自个家里男人手不干净,又不敢亲自出面,便让自己老婆过来求情。

这两口子,男的管着府里的农庄地租进项,女的负责府上夫人小姐们的出行,地位虽说比不上未被拿下时的赖大,但也远胜于一般的下人。

按理来说,这两口子均在府上做事,本已不愁吃喝了才对,竟还是起了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