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既然搞事、就要搞个大的心态,江语棠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锦王妃也没手软,直接把江家嫁女的真相以猜测口吻写进小报中,可谓十分劲爆。 等她将这篇短设置了定时发送,晚浓也拿了一堆衣裳首饰过来。 “这两套都是小姐新做的,奴婢瞧着都不错,您看今日穿哪件。”晚浓问。 江语棠听言转头,入目便是一套嫣红一套亮绿,都是浓重到有些扎眼的颜色。 她的审美不由被冲击了一下,眼角狠狠抽了抽,“怎么这么花哨?” 晚浓不明所以,“不是小姐说大婚后入宫,定要艳压群芳吗?奴婢还给您配了不少金银珠宝,定能将小姐打扮地宝气逼人。” 说着,还将那满满一盘的亮眼首饰都端了过来。 江语棠一时只觉被闪瞎了眼,心想这一套穿上身,宝气逼人、艳压群芳的可能性不大,倒是绝对会被人笑话爆发村姑进大观园。 只得赶紧拒绝道:“我是去赴宴,又不是登台唱戏,打扮得这么艳丽做什么?你去换一套稳重些的来吧。” “可小姐的新衣就这两件,现在去买成衣也来不及了啊。” “那就从旧衣裳里挑一件素的,这两件收起来,择日给它卖出去。” 晚浓只当她是成亲后不想张扬了,也没多问,便回去重新找衣裳。 好在原身虽审美奇特,却也勉强找出了 一件素衣来。 冬日里昼短夜长,等她梳妆打扮出门时,天际已经擦黑。 秦恪早便坐在马车上等候,听见动静头也未抬,手上的策论翻了一页。 “妾身梳妆繁琐,让王爷久等了。”江语棠先行认错,规矩坐在对侧后便一言不发,显得十分乖顺。 等马车驶过宽阔明亮的大街,进入一片照明不足的小路时,她才轻声道:“夜间光线昏暗,马车又颠簸,王爷还是少看字了,免得伤了眼睛。” 语气关切,万分深情。 秦恪这才合上策论,抬眸审视她。 眼前的人,一改曾经的夸张打扮,着一身月白常服,裹着厚重的狐裘。 那白色的毛边几乎要与她苍白的脸色相融,远山眉薄淡,唯有那娇嫩的唇色,为她增添了几分鲜活气儿。 “出来这么迟,是化妆去了?”秦恪蹙眉问。 江语棠心里骂了句不解风情的死直男,面上却作眉目低垂的失落之色。 “妾身不曾化妆,只是涂了个口脂,王爷不喜欢,妾身擦掉便是。” 说着用帕子轻轻擦拭,很快娇嫩褪去,变成一片浅浅的粉嫩,更似蒲柳般单薄。 原以为那苍白的脸色是涂粉所致,却没成想唯一有颜色的嘴唇,都是强撑的假象。 再想想今日属下查到的消息,说她自小因病被养在外宅…… 秦恪忽觉自己昨夜的默许有些过分,以至于 下马车时,还扶了她一把。 今日是家宴,来赴宴的自然只有皇室亲族。 秦恪因母家倒台、又在边关待过几年的缘故,与他们并不亲近,所以一路夫妻二人都是无言独行。 直至快到宴厅,他们才被一个少女拦住了去路。 “三哥哥,昨日你大婚,怎么也没请我啊!” 妙仪郡主赵曼凌嘟嘴抱怨,手还抓住了他的衣袖,一副少女的娇嗔做派。 相对此人的热情,秦恪却显得冷淡许多。 他毫不留情地拂去那只手,“宴请事宜都由内务司操办,你若好奇,可以去问他们。” 赵曼凌一噎,本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却不舍得与自己的心上人生气。 于是眼睛一转,看向他身边正在瞧好戏的江语棠。 “你是哪个青楼的野妓,也配站在我三哥哥身边?”边说,边伸手就要拉她。 江语棠赶紧抓住秦恪的袖子,怯怯道:“这个妹妹好生凶猛,吓死人了。” 第一次领会绿茶攻击的赵曼凌险些气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本郡主姐妹相称?信不信本郡主告知贵妃姑姑,叫她扒了你的皮!” 话音刚落,江语棠又往秦恪身后躲,扯了扯他的袖子。 秦恪于是上前一步,挡住张牙舞爪的赵曼凌,“不得无礼,这是你皇嫂!” “她是江语棠?!”赵曼凌眼睛瞪大,不可思议,“骗鬼呢?江 语棠那身板一拳打死头牛,能是你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 此言一出,不管是秦恪、

还是周围看热闹的人,乃至于江语棠自己,都开始回想起这位江家庶女原本的形象。 永远的高底鞋子、艳丽衣裙、浓郁妆容、穿金戴银;再配上那火爆的脾气,确实与“弱不禁风”沾不上边。 “但郡主再不相信,我也是王爷的妻子,你该唤我一声皇嫂才对。”江语棠不准备解释自己的转变,只提醒道。 赵曼凌是镇北侯遗孤,自小养在贵妃膝下,对秦恪那是见色起意、惦念多年。 此时听见她这番宣誓主权般的话,只觉自己被挑衅到,一时之间面目狰狞。 “一个凭借下作手段嫁进门的贱人,你算我哪门子的皇嫂?” 若是原身听见这话,只怕要跟赵曼凌撕吧起来,可江语棠作为一个合格的绿茶,绝不会在人前与敌人正面硬刚。 只见她整个人都埋在了秦恪身后,“王爷您瞧,郡主好生吓人。” “你!”赵曼凌鼻子都要气歪了,扬手就要打她。 可巴掌还没落下,就被牢牢钳制住手腕。 “本王的人,你敢动一下试试?” 说罢猛地将她朝后一推。 赵曼凌脚步踉跄,被身后的男子扶了一把才没摔倒,杏眼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哎呀,就算郡主对我口出诋毁,王爷您也不能推她啊!这要 是磕了碰了,贵妃娘娘得有多心疼啊。” 江语棠在旁说了句风凉话,又看向她身后的男子。 “这位应当就是郡马吧。我家王爷为人直率,还望两位担待,只是郡主这性子容易得罪人,郡马可得稍稍约束些。” 她嘴皮子利落,一番话不见停顿,让人找不着可乘之机。 赵曼凌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那男子面上也不自然。 倒是看热闹的人里,有声音道:“这位可不是妙仪郡主的夫君。” “呀,竟是我认错了?”她故作惊讶地掩了掩唇,“怪我,只当这种场合能跟着的肯定是正室,却不成想,郡主竟带了个偏房。” 妙仪郡主赵曼凌,仗着父亲居功甚伟、贵妃疼爱,冷落郡马不说,还养了不少外室,这在皇都之中并不是什么秘闻。 可放在明面上说的,还真只有她这一个。 周围人皆噤声,可眉来眼去的,却都在看笑话。 赵曼凌气得脸色通红,忙为自己辩驳,“你休要胡说,这只是我府上供养的幕僚!” “幕僚?”江语棠一双桃花眼中皆是不解,“朝中女子竟也能务政了?”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竟是三三两两,笑成一片。 赵曼凌简直无地自容,恶狠狠对她道:“你等着,本郡主不会叫你好过的!” 说罢推开众人,带着自己的面首往内宫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