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棠这一晚上算是没怎么睡着,可第二天一早,也仍然是早早起床。 晚浓甚至差点没准备好早膳,匆匆送去了一碟虾饺和几样清粥小菜,不由得有些疑惑。 “娘娘,您真的睡好了吗?”似是怕她心情依旧不好,晚浓小心问道。 江语棠面上倒是没什么异样,甚至哪怕是现在起来,她也没见困倦之色,精神抖擞地拿起筷子。 “我能有什么事?你们也去吃早饭吧,咱们一会儿去集市上逛逛。” 说罢用力一下扎进了虾饺里,把那小巧的虾仁都给捅了个对穿。 晚浓眼角一抽,现在是不用问,就知道她必定是生气了。 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一顿早饭,江语棠便带着晚浓与兰英一同上了街。 今日天寒有雪,按理说本不该让她出门,可是念及她今日心情不好,晚浓和兰英就都没敢多说什么,随她去了街上。 可逛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胭脂、成衣、首饰、小吃甚至是玩都逛过了,她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想来也只这趟散心没什么用处。 “你们去替我选些首饰吧,我去酒楼里坐坐。”她道。 晚浓不放心,似是想说什么,但被兰 英拉走。 江语棠于是得了清闲,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乔装打扮,这便去了坊。 与上次来的不同,坊明显是在修缮,虽说大体的摆设都没动,却按照江语棠的意思打了点机关。 为了防止误触这些机关,她选择了从大门进去。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门口竟然被人一早泼了水,此时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她一脚才上去没有注意,险些摔了个结实。 但就算险险避过,她还是踩进了门口的水盆里,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她心里的火气也快要压制不住。 “哎呀!这大清早的咱们坊还没开门呢,你怎么就往里面闯?赶紧出去!” 一个妇人挥着帕子,要把她往外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算了算时间,确定现在已经是坊的营业时间,才彻底的控制不住。 “宋!济!丰!” 听得这声大喊,那妇人被镇住,一时没敢说话。 不多时,就瞧见从楼上只差没连滚带爬下来一个人,可不就是他们新东家? “营业时间门前还有冰没铲,大门口的更是放着一大盆水,这生意你是不是不想做了?!”她厉声斥问。 即便此时 她带着幂篱,宋济丰也听见了她的声音,头皮立马便是一炸。 再看看旁边那心虚地想要逃走的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呵斥道:“赶紧把这儿清理好,今日之后,你不用来了!” “东家,你不能” “再废话,连你这个月工钱一起扣了!” 妇人听到此处,哪里还敢再说? 住的是恶狠狠地瞪了江语棠一眼,这才愤愤去收拾。 “娘娘,随我上去说话吧。”宋济丰小声道。 江语棠抬脚上了台阶,此时身边没了旁人,她便冷声说道:“以后别叫我娘娘!” 宋济丰还以为她是要遮掩身份,应了下来,也没多想。 殊不知她其实是在赌气。 “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待坐定,她问。 宋济丰也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那是坊的老人了,好似和王爷的母族还有几分关系,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还在整顿,她说要留下来帮忙,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不好多说,还给人家发工钱?怎么,你当做慈善是咱们锦王府祖传产业,他脑子不清楚,我也是个冤大头?” 得,他算是知道她今日因谁才这么大火气了 。 宋济丰又惹不起她,只得是连连点头,“我这便去将人辞退,定不会让她再纠缠。” 江语棠应了一声,心里有点不得劲,似乎是想吵架,却没吵起来。 而宋济丰下去将妇人辞了之后,还带上了一个木牌。 “上回娘娘不是说要办咱们自己的报社?我刚好刻了个咱们报社的标识,以后印小报的时候,咱们就以这个作为标志。” 既然要办自己的东西,lg那就是必须的。 江语棠看了看那木牌上“新渊报”三个大字,似乎还做了防伪的标识,也算是将她上回说的几点都记得清楚

。 对于这种靠谱的员工,江语棠还是很赏识的,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接下来,他却说道:“我还打算找人定做牌匾,配上我这一手好字,绝对体面!” 他边说边是畅想,满脸皆是笑意,殊不知她已经变了脸色。 “等你进牢房的时候,我让人把牌匾给你送去,正好就挂在你牢房外头。” 迎头被泼了一盆凉水,宋济丰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后,便是觉得委屈。 “娘娘怎么这么说?”他问。 “你且想想咱们爆的都是什么料。莫说以后了, 就单单是今日这些,捅出去你就会被京兆府的人拿下,到时候随意治你个妨碍治安罪,你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确实是宋济丰没想到的一点,但不难想清楚。 于是兴致减了下来,却不免有些惆怅。 “本以为脱离了赵曼凌,我就能活在光底下了,却不成想她都死了,留给我的还是只有阴影。” 江语棠原本是同情他的,毕竟若是没有赵曼凌,状元总能弄个官当当。 可还未想出那劝慰的话来,就看见宋济丰像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做作的模样,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她眼角狠狠抽了抽,说话也难免刻薄起来。 “行了,就是给你活在阳光之下,让你日日去应酬,你个社恐估计也不敢。真要闯出一片天地来,你还能指望我?” 宋济丰被戳破也不尴尬,嘿嘿一笑,才问:“那娘娘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王爷的属下已经将风雅阁剩下的人查清楚了,那些被拐卖的名单与家中的情况都在这儿,你挑几个情形恶劣的写一写。” 宋济丰也记挂着这件事情,闻言接过那一沓册子。 待越看越是心惊,末了紧紧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