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之这话说的十分委屈,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就连见她过来、本来就想要问责的太后听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只是这件事情到底闹得不小,太后心中有气,又担心沈珺之的处境,一时之间半是迁怒,半是教训。

“你这丫头,一向是个心思通透的,有些事情即便哀家不说,你自己应当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当初淑妃的那些手稿,你收着有什么用?人尚且还没洗清冤屈,便已经不在人世,那些东西只便一把火烧了便是,何必还要留在手上,叫人拿着把柄?这些时日,他们尚且没反应过来,若真计较起来,知道源头是从你那儿出的,你以为就没人想把错处往你身上推?”

太后说的这一番话,简直是语重心长,也有几分提醒的意思,就是希望沈珺之能够明白,即便身为公主,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或者说,正是因为公主的这一层身份,才会有许多的牵制与束缚。

这话若是换作平常,沈珺之能够听得明白也听得进去,即便心中不这么想,到底也是会附和一声,不让老人家的好意得不到反馈。然而这一次,她确

实不大高兴的撇了撇嘴。

“若不是与四皇嫂交好,我也不愿意收这些手稿,当初整理的时候可费了好一番功夫,就想着等她生成的时候送给她,也算是聊表心意。谁知道出了这种事儿,东西丢了不说,还往自己身上泼了一层脏水,实在是叫人窝火的很。”

这话一说出口,别说是太后了,就连江语棠的脸色都变了变,明显是对这番话不大高兴。

就只见她紧紧皱着眉心,随后说道:“这件事情只当是我的错吧,公主殿下放心,倘若陛下那边降罪下来,我必然会承担后果。”

沈珺之听了这话,心中似乎是有些不是滋味,奈何这段时间因为手稿的事情,也闹得她烦心不已,所以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没能把责任重新揽到自己身上。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奇怪,太后也看出来了,她们怕是闹出了几分龃龉,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归根究底,也是那些贼人的罪过,与你们二人计较也没什么意思。珺之就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哀家与棠儿好好谈谈。”

沈珺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临走的时候,难免有些担忧的忘了江语棠一眼,

只是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而江语棠则是低垂着眸子,一副十分积极认错的模样,倒是让太后看着都有些无奈。

“这几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秦恪那边,也不过只是暂住在宫中,旁人没有对他行使惩处的权力。只是哀家难免有些好奇,对于此事,你们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江语棠忍不住苦笑,“不瞒太后娘娘,前去参与拍卖,那就已经是我们能想到、最稳妥的方法了。”

太后忍不住眉心紧皱,“简直是胡闹,淑妃的事情,朝廷往下压还来不及,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掺上任何关系,你倒好,还上赶着去,简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江语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苦恼,“可手稿失窃已然成了定局,东西落在咱们手上,总好比放在外头,否则要被人如何利用,还未可知。更何况咱们的意思,是先把东西弄出来,谁知道淑妃娘娘的手稿为何让人如此追捧,竟然根本拿不下来。这还是臣女从五殿下手里借了一些,都凑不出那么多银子,所以早早就退出了竞争,哪里知晓他们竟然会闹得那么大?”

铺垫到这儿,她也忍不住露出了满面愁容来,

“而且这一次王爷被抓,咱们也是冤枉的很,毕竟我们进去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做了伪装,绝不会让人发现端倪,奈何出来的时候,被齐家那位小公子捉了个现行,硬生生扒下了那层面具,当时也想不出什么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太后虽说并不管朝廷里的那些事情,连后宫都不怎么插手,可毕竟有自己的人脉与眼线,即便不至于手眼通天,有些事情也到底瞒不过她的眼睛。

二人被齐景林在黑市抓个正着的事情,她早就有所耳闻,一时之间对齐景林的所作所为,也有些看不惯。

毕竟自打他住进了皇宫之中,又在京兆府谋得一官半职之后,就深受皇帝的重视,手也伸的太长了一些,甚至都越过了许多皇子的本分,这让太后如何不担心此人也是个祸害?

所以江语棠这么一说,她的面色就稍稍松动了下来,“哀家知道这件事情,你们是有苦衷的,可是淑妃的事情不宜过明路,你和秦恪二人也得谨记,默不吭声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之前那种把头悬在刀口上的生活,想必你们也是过腻了。”

太后所说的这一番话,绝对不是威胁,毕竟天子就是天子

,只要一日还坐在那个位子上,就能够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惹恼了他,毕竟没有什么好下场。

江语棠当然深以为然,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有风险,便可以不去做。

然而有关于自己的想法,她也没必

要现在就与太后反驳,所以此时也只是苦笑了一声,无奈说道:“太后娘娘今日的教诲,臣女定当铭记于心,臣女心中只是不忍这20多年来,他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头之日,却依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清白。”

这番话是真的发自肺腑,那种正义得不到声张的感觉,是局外人想想也会觉得无力,更何况是身在局中的人。

江语棠是真的心疼秦恪的遭遇,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太后大概也是明白的,此时也只是轻叹了一声,并没有表达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心中也自然是处世分明,只是有些话并不太适合说出口。

“这件事情怪不到你们头上,但是私藏手稿这事儿到底是源头,哀家也不得不对你们小逞大戒一番,才能平了皇帝那边的火气。你回去之后,就静思己过吧,在秦恪回去之前,最好是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