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林西月死前,丽妃已经出了冷宫,秦王多年不见丽妃,心里想念不已,几乎每日都留在宫中,秦王府更是很少回去。久而久之,府里的人渐渐都被遣散了,偶然一次皇帝出宫,到秦王府上落脚,却发现王府里竟然无人打理,蜘蛛网都结的漫天遍地,皇帝念及秦王孝顺,直接让秦王搬回了宫中。

林西月揣度,这般孝顺的秦王,会忤逆丽妃的心意,执意将自己扶为正室吗?他的后宫能为她紧守一人吗?

林西月这一世没想过情爱,既然如今想了,那就不能有半点勉强和委曲求全。若是做不了正妃,林西月愿意离去,若是后宫再进新人,林西月也愿离去,这种没有全心全意的钟爱,林西月不稀罕。

夜里林西月还是亲自下了厨,她的手艺还算不错,都是上一世为了讨好谆王学的,那时候整天整天待在厨房,身上沾满了油渍灰尘,每每回到房间,身上都还残留着杂七杂八的菜肴香味,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一样。为了不让谆王看到她乱糟糟的模样,林西月给谆王做好饭菜从来都不去陪他一起吃,那时候虽然吃了不少苦,可心里却是甜的。但是后来,林西月听说,她做的饭菜,谆王和焦淑人一起吃。

林西月恨不得把手剁了。

知道这个真相后,林西月夜里总裹在被子里哭,哭的嗓子都哑了,可谆王也没来看过她一次。

再次下厨,林西月不知道她做出来的饭菜是什么味道,当初做了那么多次,谆王每次都吃的很满足,想来是不差的吧?

想到这里,林西月忽然记起来英贵人。

她哪里是什么英贵人,分明就是焦淑人!

那个婢女出身,却将堂堂王妃踩在脚下的女人。夺了她的丈夫,抢了她在府中的权力,杀了她尚未出世的孩子,甚至还时常在无人处扇她耳光的女人!

林西月死前记得最清楚地两张脸之一。

这个女人,该死!

想的出神,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棋儿在一旁候着,忙走上去捧起林西月的手,用干净的丝帛给她擦。

“王妃您的手伤到了。”棋儿紧张的擦着,动作轻柔,林西月却没多大感觉,这具身体总是有些时候不听使唤一样,就好像身体里还有一个人,有时候她也不太能控制住自己。至于外界的感觉,林西月向来都很迟钝,正如现在,血都流了好一阵,林西月也没发觉,要不是棋儿叫她,也许她就把这沾着血的青菜扔到锅里炒了。

想到棋儿是从汀芷园过来的人,林西月忽然抬头问:“英贵人叫什么名字?”

突如其来,棋儿有些惊讶,但看着林西月的目光,里面似乎隐隐泛起了一股凶戾,心里有些怕,便坦诚的说了。

“回清贵人,英贵人姓焦,名兰。”

“焦兰?”林西月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可语气却好像在念着什么不世之仇的名字,听得棋儿低着头只管小心翼翼的替林西月止血,不敢多说一句。毕竟英贵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知道了,棋儿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这些日子林西月过得太舒服了,舒服到已经忘了她应该做些什么。现在她清醒了,就算有秦王的真心相待,但世事无常,再相爱的人也可能会有忽然就离了心的一天。若是这一世,她林西月被秦王抛弃,到那时一无所有,她又该拿什么来替林家铺路?拿什么来报复谆王,以及谆王府上那一群该死的女人?

将人生压到男人身上,林西月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如今差点重蹈覆辙,林西月恍然惊醒。

只有自己才是最信得过的。

从进秦王府到现在,林西月算是一事无成,从现在起,她终于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将剩下的交给棋儿做,林西月吩咐,不许告诉任何人这顿饭菜是她棋儿的手,若是秦王问起,只能说是清贵人忙了一个下午做出来的。棋儿看了看还不多还没开始的一大摊子菜,委屈的点头应着。

林西月回到寝居里,仔细回想近日来发生的一切,想起了春绣曾对她说过,好像英贵人有什么阴谋要冲着她来,林西月当时没放在心上,怎么好像时间一久,英贵人也忘了呢?

既然如此,那林西月倒想提醒提醒她呢,上一世她不是那么喜欢折磨她林西月么?这一世怎么就消停了呢?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啊。

还有王铭的事情,林西月总觉得秦王今日进宫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是偷偷问白公公的时候,白公公却言辞闪躲不肯直言,想来是皇帝有令,今日的事情不能对外声张,林西月想打听,颇有些脑筋。

正苦思无路的时候,忽然寝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林西月叫棋儿把寝居附近的下人都遣退下去了的,怎么现在还有人来敲门?

林西月疑惑着,但依旧开了门。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锦衣七尺高的精壮男子正端着个暗红色的食盒立在门前,见到林西月开门一瞬,立即低下头道:“见过清贵人,小人安珏,奉秦王殿下命令,将这宫廷梅酥糕送来给清贵人。殿下说他今日在宫中用膳,不能陪清贵人一起,叫清贵人要多吃一点,不要以为殿下不在就能自作主张想不吃便不吃。还有这一盒糕点,殿下吩咐他回来时,不能剩下一块,更不能让他发现鹊儿偷吃,不然……”这么一番火辣辣的话叫安珏当着林西月的面说,搞得安珏冰山一般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就像春天里的樱桃,熟透了一般。

林西月忍不住笑了一声,问:“不然怎么样?”

“不然……不然……”安珏羞愧难当,最后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可王爷吩咐了若是不说出来,以后便让他去守院子,跟寻常的侍卫一样,拿刀做样子。安珏武士出身,更是当年凌云寺最出类拔萃的学徒,怎么可以去守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