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王的脸色终于染上一抹怒气,紧握马鞭的手指似乎隐隐响过一声,秦王直勾勾的盯着双目紧闭的林西月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等她说话,等她求饶,等她解释,可是等到底却依旧没有等到林西月多的一个字,一瞬间秦王想起了当初初见这个林西月的那个时候,她就是这么淡漠,丝毫不把秦王放在眼里,他的喜和怒她都不迎合,更不在乎,甚至不怕在他发怒的时候浇上一把火,把他烧的更旺盛更炽热,惹得他很不得当即把她按到胸口里去让她认错,让她服软低头,可现在他不能再这么做了,因为她不是林西月,不是那个他发誓一辈子都只对她好的林西月,尽管他的心……

“今后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

终于等来了秦王的宣判,林西月说不上是痛苦还是高兴,秦王没有要她死,也没有要折磨她,她设想的种种惊恐的结局都没有出现,反而是如此平淡,甚至是和平,就好像天恩大赦一样,宽恕了她过往的十恶不赦。

可是林西月忍不住想拉住秦王,就算他要折磨她,要她死她也希望秦王能理她,而不是要她永远的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那样俊朗的郎君,那样萧楚霸道的丈夫,那样人前恩爱人后宠溺的男人,林西月打从心底里爱上了,爱进了骨血,爱进了七魂六魄,就算是来世,她也想穿过芸芸众生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笑看着他愁,看着他的喜怒哀乐。

“不要……”林西月等到听不到哒哒马蹄声才敢睁开眼嘶吼道:“不要当我不存在,我……我不想……”

林西月忍了好久好久的眼泪忽然就像东流入海的河流,猛然奔涌起来,无法遏制也不见停歇。林西月跪到地上,望着秦王离开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吼着:“我是林西月,我真的是林西月啊,是你的月儿,你回头看看月儿啊……”

“看看月儿啊……”林西月失落的望着远方,远方没有马更没有人,只有一树惊鸟,四处翻飞。

秦王夹着马腹朝狩猎场外围过去,临出林子前听到了从遥遥深林里传来的嘶吼,那么真诚那么不甘心,那么牵动他紧迫的心,他好想调转马头朝她奔去,可是,他不能,在秦王府里还有个曾经海誓山盟了月儿啊。

她就守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可他却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每夜缠绵,让她守着孤灯和青卷,让她每每看到他时都目中含泪隐而不发,他从来都没有认出她,她该多心寒?所以她才从来都不提起罢?

秦王一面是情不自禁,一面是于心有愧,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于心有愧。

林西月依旧跪在地上哭着,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从衣襟领口往里渗,迎面吹过一阵林风,钻进领口,打湿的衣衫沾到肌肤上,在这阴凉的林子里竟然生出一丝寒意,一丝让林西月心头一颤的寒意。

她怎么敢想象没有了秦王的人生?

可是到底这一天还是来了,林西月只能跪在地上哭,没有半点办法。

就在秦王追向林西月去的时候,暗影卫也在溪边找到了子湛,子湛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暗影卫跪到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子湛的额头,问:“可还要紧?”

“快,去救清贵人,她……”子湛说话都成问题,声音小到连他自己听来都隐约不可闻,暗影卫忙俯身将耳朵靠到他唇边去听,子湛勉力吐出了声音:“清贵人被老虎追,快去救……”

子湛无法说太多,暗影卫已经明了在胸,一手按住子湛微微发颤的肩头,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殿下已经追过去了,相信清贵人一定会没事,反倒是你,怎么好像是中毒了?”

暗影卫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小只紫红色雕金的瓶子,打开塞头倒出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子湛抬眸看着,暗影卫取下腰间的水革袋子,一手喂子湛服药,一手给他喂水,“这是解毒丹,现下也无法弄清你到底中的什么毒,先用下这个压一压控制一下,等回了府里再让齐大夫给你看看。”

子湛闭了闭眼表示同意,不过好在侍卫抹在箭上的毒并不是很刁钻,解毒丹一下腹子湛似乎瞬间就感觉轻松了不少,除了因为风寒头还有些晕外,已经能运气调理了。暗影卫想扶子湛起来,可子湛已经能应付的来了,子湛缓缓坐起身来,盘起双腿,慢慢闭上眼开始调气,暗影卫见此终于放心不少,方才见子湛那副模样还以为是什么很要紧的毒,原来也不过如此。

等子湛调理好,暗影卫仰头朝北方灌林里吹了个口哨,不时灌木丛里一阵骚动,两匹暗红色的马就从里头赫然现身,冲着子湛和暗影卫的方向奔过来,跑到子湛身旁时其中一匹颜色稍红一些的马低头朝站起来的子湛手垂的地方蹭了蹭,子湛勉力一笑抬起手摸了摸马头,暗影卫笑道:“踏雪还是跟你亲啊,枉我天天喂它,一见你还是不认得我。”

子湛应声回头朝着暗影卫笑了一下,踏雪好像感应到暗影卫吃醋了一般,顺势也朝暗影卫抬手的方向蹭了蹭,暗影卫被踏雪邀宠的模样逗的当即爽声笑了:“罢罢罢,你别再蹭了,回去反正我是不宠着你了,让子湛天天给你刷背洗澡喂干草去,别再来找我。”

踏雪好像有些听懂了,闻言再朝暗影卫手上使劲蹭,子湛体力已经渐渐恢复了大半,冲着踏雪的头使劲拍了拍,踏雪这才止住。

“先和殿下他们会合罢,天色不早,还是早些出去好。”子湛说话间回头看了眼西方日落的山头,暗影卫也应和道:“是该先出去比较好。”

话毕,暗影卫看了子湛一眼,子湛会意,两人齐齐翻身上马,轻夹马腹,两匹马就冲着西方山头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