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也是临时被逼才决定杀了尺练章,至于罪名也未能想周全,反倒是这个管家一席话已经将秦王摘了出来,秦王抬眸看着管家不由竟有些赞赏,尺练章这个管家不简单呐!

林西月也没想到秦王竟然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就这么解决了尺练章,纵然从开杀开始秦王就一直用手遮住林西月双眼,可是听到一声声闷哼和一具具尸体倒下时,林西月心中依旧犹如天人作战般雷电交加。没经历过这些,林西月纵然活了两世人依旧无法视而不见,秦王察觉林西月紧紧抓着自己,小心将人揽到怀中,从胸口掏出一条手绢递给她:“血腥气太重,你没事罢?”

林西月知道秦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尺练章知道了林西月冒认的事,这以后若是再用萧兰儿身份必然很容易被揭穿,再者尺练章也会以此要挟秦王放过尺沛然,秦王早盘算好的事不容有失!

林西月摇摇头,接过秦王递来的手绢捂住口鼻,柔声道:“我没事,殿下不用担心。”

秦王还是不太放心,将林西月小心再揽紧一分,回头朝管家道:“今日事本王也不知为何,到底什么人竟大胆至此敢上尺大人府上行凶?此事到底是针对尺大人还是针对本王还是两说,本王自认武魄不俗,这才能全身而退,至于尺大人,本王有心相救,可到底双拳难敌四腿,等本王护卫赶到时,贵府护卫已死伤殆尽,尺大人也不幸遇难,此事本王定然上报圣上,以求还尺大人一个公道。在此之前,还请管家照看贵府,若是大理寺前来调查,管家还需多多配合才是。”

管家会意,忙点头应:“分所应当,分所应当,殿下不必挂心,赶紧医治伤口去罢,这手臂上的伤虽然看似不重,可谁知道歹人用没用毒呐?殿下万金之躯,马虎不得。”

“嗯,那这里本王会留些护卫帮忙。”秦王转身带着林西月走了,临走前让护卫将李成肆一道带走。

上了马车,秦王吩咐人温了一盅清茶过来,满上一小只玉盏递给林西月:“喝口茶罢,方才的事就当没看见,别挂在心上,不然夜里睡不着。”

林西月接过热茶小啜了一口,见秦王紧张,微微一笑:“殿下不用担心,西月没事的。只是没见过这般阵仗有些胆怯了罢,过一阵子就好了。殿下都是为了西月才做此无奈之举,西月懂得。”

“看来本王还是不该放你一个人出府。”秦王叹气道:“若不是三儿机灵想着给本王传递消息,今日你必要被尺练章识破,他便顺理成章将你囚禁起来,到时候本王纵然用尺沛然交换也不见得能保你全身而退。说起来你怎么会和李成肆一道去尺府?你不是去乐清侯府了么?”

林西月捧着温热玉盏强定心神,“乐清侯府也去了,只是刚好在那里碰上了世子,世子便要我跟他来尺府和尺练章协商,要他主动放弃与乐清侯府的亲事。萧兰儿是沁阳好朋友,介于这层关系我推脱不得,所以只能跟来了,却不想尺练章竟然刚好才见过萧兰儿。”

说起这事秦王还有些后怕,“安珏如今不知下落,子湛那里也脱不开身,眼下你没人看顾本王实在放不下心。三儿虽然机灵,但终究保护不了你,以后除非本王陪伴你不可再出王府。”

林西月下意识想要辩驳,可是看着秦王紧张模样,再想起谆王府和今日尺府的事,林西月知道,若是自己当真有个意外,秦王真说不好能做出什么事来,话到嘴边终究又咽回去了,诺诺应下:“是。”

林西月点头秦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将林西月揽到怀中,小心摩挲着她的背,温声道:“不要怪本王将你看太紧,实在是本王处境不容放松,本王若是出了什么事还不打紧,可你若伤了半根毫毛是比掏本王心窝子还痛,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么?”说罢秦王还不踏实,纵然林西月已经识趣的点头,秦王还是一把将人脸捧起来,四目相对,正色道:“本王如今只剩下你与母妃,你们之间任何一人有事本王这辈子也无法安生,不要让本王担心,你若真的想出去了,也要等本王回来,不论去哪儿本王都陪你。”

不及林西月呆呆点头,秦王已经覆上双唇过来,一阵翻江倒海的攫夺压的林西月险些透不过气来,可是林西月知道,这是秦王发泄担忧的方式,她只能任由秦王去才能给他零星半点的安慰,林西月亦伸手轻轻搂住秦王脖子,开始回应他。

回到王府秦王送林西月到北院休息,林西月也非常听话,到了房中让画扇打盆清水来将面具取下后仔细清洗了脸上肌肤,秦王到屏风外站着的丫鬟手中拿过一条干帛巾,回到内室替林西月擦拭,一边温声道:“玉石堂的东西做的还算精致,但也不要多用,以前出过一次意外你不知道么?”

林西月听到玉石堂三个字时愣了一下,眨眨眼问:“殿下怎么知道是玉石堂做的?”

秦王抬眸瞥了林西月一眼,带有少许得意,“你做什么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殿下……”林西月惭愧低下头,秦王拉起林西月手往青花矮榻上做下,然后捧起她脸仔细看,检查是否遗留粘带后的痕迹,秦王一边担忧道:“以前玉石堂的面具在京城极为有名,虽然做的都是鬼马蛇神之类小玩意,但是内行人都知道他们也做人皮面具。只是这种面具不同于玩物,戴久了会对皮肤不好。”

林西月诺诺点头应下,想起秦王方才话又抬头问:“殿下方才说的意外是什么?”

“说是意外也算不得意外,到底怪那姑娘傻。”秦王替林西月拨开耳前碎发,温声道:“礼部有个三品大员,膝下无子,家中只得一个女儿,所以千娇百宠,可是这女儿偏偏又生的不好看,但是心气又极高。有一次有幸进宫参与宫宴,在皇奶奶宫里意外撞上了前来请安的高阳长公主表弟刘羌。这刘羌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是爵位摆在那里,高阳长公主出宫时便和皇上求了恩赐,给了她表弟长阳王的封号,只是一直没及冠,所以还没袭爵而已。这刘羌和李成肆倒是一路人,生性自由潇洒,不爱江山爱美人……”

“姑娘想嫁给刘羌,但是偏偏生的丑,所以便找去玉石堂做了人皮面具?”林西月听故事听得入神,急忙忙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秦王笑笑:“是啊,长阳王刘羌爱美人的事当时全汴京谁不知道呢?对了,说起这事本王记得刘羌还追过林西秋好些年呢,只是林西秋心有所属一直没答应。其实想想若是林西秋答应了,说不得也不会有后来被谆王所害的憾事了。”

“林西秋心有所属?”林西月一听密辛眼睛都放光,“什么人能得她的青睐?”

说起这秦王也微微蹙眉摇摇头:“本王也好奇着,不过终究不好问别人私事,所以本王也不得而知。”

“那这长阳王喜欢美人怎么不喜欢林西月呢?相较于林西秋林西月的美名不是遍传全城的么?”林西月并非要磕碜艺伎林西月,只是心下确实有这么个疑惑,只见秦王眸光不经意暗沉了下去,默然不语,林西月知道秦王不想提,笑笑又回到前面话题上去,问:“那后来呢?这个三品大员的女儿戴上面具如愿嫁给长阳王了么?”

“嫁了。”秦王笑笑也没再多纠结艺伎林西月的事,“只是……”

“只是纸包不住火,这姑娘还是被发现了是么?”林西月又一次忍不住猜问,秦王见林西月入了迷,哑然一笑:“都让你说了,干脆你说给本王听?说的不对的地方本王再给你纠正?”

“说就说。”林西月信誓旦旦,眉头一挑继续道:“只是这面具总有摘下来的一天,这长阳王终究还是发现了。长阳王想来也是个生性高傲的人,哪里能容忍被枕边人欺瞒至此?所以将人休了是不是?”

秦王见林西月一副了然于胸模样实在不忍打击她,但想着林西月知道真相时目瞪口呆模样却又不禁憧憬,于是笑着又摇头:“你只说对了一点。”

“哪一点?”林西月拧眉。

“长阳王确实发现了,不过并没有休了她。”

“这都没有休?”林西月讶异不已,回头一想,不敢置信问:“难不成直接杀了她?”

见林西月越说越离谱秦王也不卖关子了,叹口气道:“你的想法也太过世俗了,像这种这么容易猜到的故事本王如何能有耐性说下去?没有休她的原因是长阳王吓死了,没机会休。”

说到这里秦王忙不迭又“欸”了一声制止就要发问的林西月,继续道:“你要问是不是那姑娘长得太丑才将长阳王吓死的,本王告诉你,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