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破局

李成肆避而不见，这在离王府上，子湛也不敢明目张胆四处要人，反倒是出来这么久，也不知林西月身体状况如何，思虑再三只得回济世堂去了。

才不过出去了两个时辰，回来时，林西月果然还没睡，房间的烛光依旧亮着。子湛心下明白，秦王一日不平安，林西月一日便无法入睡，可这样煎熬，身体如何受得了？

才抬手敲响房门，子湛正欲说话时，却见门忽然开了，林西月赫然站在门内，见到是子湛回来，急忙便问：“怎么样？见到李成肆了吗？他怎么说，是被离王要挟的还是怎样？”

林西月担忧之深，恍如一只只尖细的针，密密麻麻插在子湛的心口，子湛只得忍住伤痛，淡然道：“没见到，他知道我回去找他，事先藏起来了，并要挟我说，若我再相逼，他便要亲自进宫去和皇上说明案情，给殿下一个痛快！”

“他到底是怎么了？”林西月焦急不已，连带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子湛忙扶住她，问：“怎么忽然就好了？我走的时候你还下不来床，这一转眼就好了？是齐大夫忽然得了什么奇方，还是你强撑着？”

子湛察觉端倪，林西月抖了一下，随即放缓心态朝子湛勉强笑了笑，道：“当然是齐大夫医术高超，哪有担心人把自己病担心好的？”

“当真？”子湛不信，明明在客栈的时候齐大夫还说林西月必须要修养几天，这才一副药下去就生龙活虎的？这下的是什么猛药有如此疗效？

“当然是真的。”林西月笑笑，随即转移话题，道：“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见我们？若真是想撕破脸，那当面撕破不是省去很多麻烦？断了我们的念想他也能安生不少，却是什么原因就是不肯见我们呢？”

子湛摇头：“这个中原委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只是依我所了解的李成肆，断不该是这种为人，他的所作所为若是让地下的长阳王知道了，怕是到了阴间也会埋怨他，看不起他。他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和长阳王相知，长阳王的看法对他来讲尤为重要，到底是什么让他放弃了长阳王看重的品性却做出了如此卑劣的行为？”

子湛一语惊醒梦中人，林西月听到‘长阳王’三个字，怔怔念了好几遍，这才咀嚼出了一点味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不见我们，他是不敢啊！”林西月赫然大笑，“子湛，果然还是你一针见血！”

“不敢见我们？”子湛还没回过味来，林西月忙道：“他是假的李成肆！所以他当然不敢见秦王，不敢见你！”

说到这里，子湛终于明白林西月的意思了，如此说来便行得通了，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是说他带了面具！”子湛不敢置信道。

林西月点头，“自然是这个缘故！我们都知道正真的李成肆断然不会背叛秦王，而这个李成肆既然有胆指证秦王，却又没胆和秦王当场对质，也不敢见你，却要挟说要进宫和皇上亲口陈词，不就是害怕你和秦王一眼看出了他带面具的事么？虽然面具精巧，不细看是无法看穿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了退居幕后！毕竟一旦让你们近身，谁也无法阻止你们揭掉他的面具，到时候一切不攻自破！”

“离王好大的胆，竟敢还玩面具这一招，当年长阳王的悲剧，早让皇帝对此事痛恨不已，这事一旦揭穿，离王也定会被牵连！”子湛恨道。

林西月却摇头，“要真是这么容易就把离王牵扯上，殿下也不至于找了离王的道，这离王不同于谆王，心思缜密，手段也狠辣，做事向来不留把柄。就算这个假的李成肆被揭穿，离王也会撇清关系，说自己是被假世子蒙蔽，这才误会了秦王，皇帝纵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离王的手段，可碍于金家的压力，还是只能听之任之。”

“嗯，你说的有道理！”子湛细细想了想，又问：“眼下虽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李成肆不见我们，我们还是无法揭穿他。要不我明日潜进宫去面见圣上，将这件事禀告皇上，如此一来，皇上必然要李成肆进宫验明真身！”

听了子湛的想法，林西月有些犹豫，子湛见她还有顾虑，又问：“怎么了？”

“这样不好。”林西月摇头。

“哪里不好？”子湛问。

“皇宫守备森严，你贸然潜进皇宫，一旦被抓住，纵然皇上有心复兴黄家，但到底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离王定然会死咬住你不放，届时你以戴罪之身，又私闯皇宫，必然是死路一条！”林西月担忧道。

见到林西月还没有为了秦王完全不顾自己，子湛心中蓦地涌过一阵暖流，温声道：“有你这番话，我便足够了。皇宫虽说戒备森严，但以我的身手，来去自如不算难，你不用担心。”

“不行！”林西月越想越不想放心，终是一口回绝道：“殿下尚且还在狱中，你一旦出了事，殿下更是毫无指望，我绝不会让你冒一丝危险！此事容我细想清楚再说！”

林西月没有察觉，就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子湛刚亮起来的眸光忽的又暗沉了下去，似乎里面还涌起了寒流，一阵一阵浇的子湛心下透凉。

“嗯。”子湛没什么好说的，只淡淡应了一句，林西月察觉子湛心境陡变，可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多劝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她再没有心力去顾着子湛的心情。

“现在不早了，你快歇息罢，身体刚好不要如此劳累，不然殿下知道也不会任由你如此糟践自己身体。”子湛转身看了眼门外，就在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齐大夫的声音。

只闻齐大夫说：“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实在对不住，亚休也不想打扰齐大夫，只是奶奶身体实在不好，还请齐大夫仁心慈德，随亚休去府上看看。”

林亚休着急不已，齐大夫一听是林老夫人的事，犹豫了下，而这时林西月已经和子湛先出来了，看到林亚休，林西月忙问：“林老夫人旧疾发了？现在怎么样？”

“你也在这里啊。”林亚休颇为意外，随即眉目哀怆，道：“奶奶她最近两日不知怎么的，忽然又开始咳嗽，眼下已经入冬，虽然屋里都开始烧上了暖炉，可还是没防住这凉气。自前日起就开始咳嗽，越来越厉害，今天晚上还咳出了血。虽然一直有按齐大夫的方子吃药，可现在……”

林西月一听林老夫人病重，自然回头就朝齐大夫求情，“劳烦齐大夫再去林府看看林老夫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齐大夫的恩德，西月一定铭记在心，今后若有机会报答，西月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严重了，要老夫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齐大夫欲言又止，林西月急问：“只是什么？”

“只是秦王殿下眼下的处境也不好，老夫……哎，罢了，先处理林老夫人的事罢，至于殿下，老夫相信你自有打算。”齐大夫叹口气，回头向林亚休道：“事不宜迟，就先过去吧。”

林亚休急忙点头，“好，齐大夫这边请。”

“我也去。”林西月见林亚休和齐大夫转身就走，忙不迭跟上去，子湛自然也跟在后面，只是一想到秦王的事还需计划，忍不住加快脚步拦住林西月，劝道：“林老夫人那里有齐大夫处理，你去也帮不上忙，殿下这边还要人计划，你……”

林西月摇头：“你忘了林老夫人也知道国师的事么？趁着这个机会，我想我们不如先住在林府好了，等林老夫人好了也方便询问。至于殿下的事，我想……多个人多分力量，或许也可以请林亚休帮忙。”

子湛见林西月并没有因为林老夫人的事而乱了阵脚，相反却愈发冷静理智，不由心生赞叹，点点头应：“嗯，那好，便先在林府住下吧。你眼下也回不得王府，林府倒是个好去处。”

一行四人上了林亚休的马车，不多时便到了林府，好巧不巧，就在四人刚进府门时，林侍郎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齐大夫，林侍郎自然笑脸相迎，忙走上前来和齐大夫礼貌问候了两句，可一回头看到林西月，林侍郎愣了下，没说什么。

“父亲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林亚休问，林侍郎看了子湛一眼，道：“事关秦王殿下。”

“殿下怎么了？”林亚休又问。

“今夜子时，不知是谆王还是离王，设了局引秦王殿下越狱，好在殿下及时看穿阴谋，并在离王和谆王赶去大理寺监牢前先回去了，这才没事。老夫得知这个消息，连夜入狱探望了殿下一番，这才知道事情原委。”林侍郎叹气道，“殿下一日在狱中，离王和谆王欲加罪殿下的机会就越多，长此以往，必然会出事。只是眼下又找不出证据证明殿下的清白，又有世子的亲手画押，殿下的罪名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