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除了不明真相的余辰澈,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尽管有在尽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还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在这怪异的氛围中绷不住自已的情绪。

沉寂秋烦躁的一把扔掉手里仅剩的三张牌,他拿过手边的热茶抿了一大口下去,杯子被“啪”的一声重重放回桌面,若不是还收着力道,恐怕此时上面已经都是瓷器的碎片。

但这还是引来了慕川的不满,他警告般的喊了一声,“寂秋,不要胡闹。”

然而今天心中格外有气的沉寂秋是直接别过了头懒得理他的顶头上司慕川,莫宸本想打圆场,但在被栗遥拉了一下后,还是将劝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栗遥自然是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的,但多年来跟着余辰澈多年的商场打拼,还是多少能够明白这几个人之间的怪异是怎么回事,目前还是少说话的比较好。

“莫宸先生,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您如果没其他的事,可以来帮我准备一下早餐。”栗遥说着,还特意看了一下慕川坐的地方,让莫宸相信这确实是慕川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随便拉着人去做饭。

“做饭?你看我是那块料吗?”莫宸不情不愿的小声嘟囔了一句,但还是乖乖跟着栗遥走了,“早上能煮点米酒鸡蛋汤圆吃吗,喝点暖乎乎的一天都舒坦。”

“可以。”栗遥没什么意见,其实做饭这方面的事,他向来是集合大家想吃的食物,然后挑着每样都做一小部分。

自从昨晚脸上挨了一巴掌,又被沉寂秋嘴上教训了几句后,迟予已经面无表情,双眼无神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在房间里坐了一晚上,连早上栗遥喊他去吃饭都没理。

而余辰澈因为凌晨四点就有事离开了,所以也没办法来劝他,导致迟予总是一副想不开的样子待在那。

余辰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他印象里,迟予还是第一次这么消极,从前的迟予太乐观太热爱生活了,以至于现在反差之大,让余辰阳搜刮了脑海里所有的词,愣是连一句相关安慰的话都没凑出来。

余辰阳酝酿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左凑右凑的说道:“老迟……我看,你…就别瞎…想了,那些事情……呃…都和你没关系的。”

迟予不语,余辰阳扑腾着翅膀在他眼前晃悠,嘴里还在劝别的

话,但显然,迟予就是一个字不听,甚至还从口袋了拿了个木偶在那摩挲打量着。

“迟予!”余辰阳看人这样,真的要生气了。

小斑鸠气呼呼的冲着面无表情还有点崩溃的人大吼道:“我说了那么多是白说了吗,你好歹听一点进去呀!老是看这破木偶做什么!它有我可爱吗?!不是,现在是你看木偶的时候吗,迟予!!”

“我……”说到木偶,迟予才勉强稍稍回过神,他的视线艰难聚焦,木偶的脸部轮廓同时在眼底渐渐清晰,迟予张了张嘴,他很想说点什么,可很快又明白,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

虽然他是一点都没尝试过。

“我什么我!老迟,我印象中的你不该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啊。”斑鸠说着说着就情绪崩溃的落下泪来,他往前飞了些,俯身过去紧紧抓住了迟予领口处的衣服,然后埋头大哭起来,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不喜欢这样的迟予,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外面的雪下了一晚上都没有停歇的趋势,迟予揉着发麻的腿站起身,一点一点的挪到了窗前。

外面的世界已然被一片白雪所覆盖,迟予呼出一口热气,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推开了窗户,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的人险些站不稳。

米色的窗帘被吹的呼啦作响,飘进来的雪花因为屋里的温暖,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化成了水。

迟予扶着窗框,再没有别的动作,他定定看着远方阴沉的天空,表情低沉的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纵然有一身厚实的羽毛,但也遭不住这么吹,斑鸠重重打了两个喷嚏,躲到了房间里的背风处。

从他的角度去看,迟予穿着宽大毛衣的身形更显单薄,整个人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感。

老迟他,之前有这么瘦吗?

余辰阳看在眼里,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回想起夏天的时候,虽然他家老迟的身材算不上啥肌肉型男那样吧,但好歹也是要啥有啥,尽管清瘦,但也不至于看着有现在这么病态。

余辰阳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就是怎么都想不出来问题所在,这让他很抓狂。

屋里的低温不利于他思考,被冻的瑟瑟发抖的余辰阳想让迟予把窗户关了,结果还没开口,他就被突然回头的迟予眼神给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那个眼神里所包

含的复杂情绪太多了,其中有纠结,憎恨,痛苦等等,但更多的,是……对人世间的不舍?

余辰阳对自已的解读感到无语,但很快他就愣住了,老迟在不舍什么?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怕迟予做出什么傻事的余辰阳连忙就要过来拉着人远离窗户,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迟予已经跟个没事人似的关上了窗,并将面前被风吹落的装饰性塑料盆栽给收拾了个整整齐齐。

迟予的表情太怪了,怪到让余辰阳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老迟?”

“辰阳。”迟予嗓子干哑的开口,他朝斑鸠扬了扬手中的木偶,说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

在昨晚被沉寂秋打了那一巴掌后,迟予之前一团浆糊的脑袋也慢慢变得清醒起来,他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虽然不确定会不会有结果,但不去做的话,又怎么会知道呢,反正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与其原地等死,还不如主动出击。

说走就走,迟予不打算带上斑鸠,毕竟他只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他怕路上遇到危险保护不了辰阳。

他已经失去了两个朋友,不能再接受失去辰阳,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早已经将迟予给压的喘不过气来,他的承受能力没那么强,所以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将斑鸠留下。

怕余辰阳执意要跟,在走出房间前,迟予又快速的将自已的顾虑跟余辰阳说了一遍,并反复跟他确认是否都有记住。

本以为会在第一关顺利,哪知余辰阳来了句,“不知道啊,老迟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这对余辰阳来说倒是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虽然这句话用的地方可能不太对,但谁让迟予前面不理他来着,想让他余辰阳不跟?没门!

但余辰阳的算盘打落了空,迟予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在交代完那一番话后,就径直拉开门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