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彬秀把钱接在手里,数了一下,装进了衣兜,也没说什么,又拿起杯子缓缓喝了一口热水。

周嵩说:“另外那二十万,下个月还你吧。我还欠着雷科长和曾科长各有二十几万。”

余彬秀说:“不着急。我要郑重告诫你一下,以后别再找林杰借钱了,一块钱都不行!不然别怪我和你翻脸!”

周嵩尴尬地说:“行。你不让借我便不借。怎么,又和林秘闹不愉快了?”

余彬秀生气地说:“贪财逐利,全无涵养。”停了一下,她又说:“老周,以后缺钱了找我借便是。几百万还是可以给你周转的。”

周嵩说:“哪里需要那么多。我还担心别人说闲话呢。”

余彬秀说:“说什么闲话?整个办事处就许他林杰有钱?”

周嵩笑着说:“小姐,心意我领了。我该走了。今天还有东三道街和民康大路好几个地方要查呢。”

余彬秀说:“好吧。你小心安全。”

周嵩站起来说:“没事。只怕又是白折腾一趟。”

余彬秀说:“赶紧去吧。你们搞行动的,就是这个命。”她还不忘显露一下自己学的重庆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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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

顾处长的办公室内。

雷天野在给顾维新作报告。

顾维新说:“老雷,两天了,邓昆的行踪查得怎么样?”

雷天野说:“没有什么进展。估计已经逃出城了。”

顾维新想了一下,说:“通知下去,搜查行动明天正式结束。”

雷天野说:“知道了,处长。”

顾维新点一根烟,抽了两口,说:“奸细的事有线索吗?”

雷天野说:“据我的推断,有三个人有嫌疑。”

顾维新说:“哪三个人?”

雷天野说:“一组副组长姚少奇、一组组员陶真、二组组长周嵩。”

顾维新脸上波澜不惊,又吸了几口香烟,说道:“老雷,详细讲讲。”

雷天野打开笔记本,理了理思绪,说道:“姚少奇在八月三十号晚上九点多私会了吉林大路25号的情人,有机会把邓昆的消息传出去。组员陶真三十号晚上七点多独自回了趟民康大路11号的家中,同样有机会传出消息。周嵩同日晚上二点多自称在高四海家中喝酒和休息,没有第二证人,此前他和邓昆也有过两次直接接触,有作案的机会和条件。”

顾维新想了想,说:“当天晚上九点多传出消息,共党凌晨二点多展开行动,时间太过仓促,不大可能。”

雷天野也点了一根香烟,吸了两口,说:“也许共党早已知道邓昆被捕的消息,他只是补充了几个关键的信息,这样的话时间就足够了。”

顾维新说:“姚少奇身为副组长,完全有其它更好的机会传出消息,不会想出这么笨的办法。”

雷天野吸了几口香烟,说:“处长分析得有道理。”

顾维新又说:“陶真私自回家的原因是什么?核实了吗?”

雷天野说:“他的母亲一直有肺病,回家是为了给老人送药。已经派人核实过了。”

顾维新点了点头,说:“孝心可嘉。看起来并无反常之处。”

雷天野把手中的香烟掐灭,说道:“周嵩去医院病房看过邓昆,又没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嫌疑不容易排除。”

顾维新思索了一会儿,说:“周嵩是我指使他去说服邓昆妥协的,他去医院看望邓昆也很合常理。在这两件事的过程中他并无异常之处,我们便不能妄自揣测。”

雷天野说:“大部分嫌疑人都有不在场的确切证明,但是周嵩没有。”

顾维新想了下,说道:“假使周嵩真是共党的奸细,营救行动也完全没有让他参与的必要。他的证明不确切,反而让我相信他没有半点作假。”

雷天野想了想,说:“处长,这个高四海是什么背景?能否把他传唤来问个清楚?”

顾维新说:“不合适。这个高四海并不简单。他和我年纪相仿,老家是四川广元。民国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年)沈醉去奉天执行策反任务,意外暴露后被高四海所救,那时他还只是奉天警察厅特务科的一名普通警察。此后沈醉将高四海发展为军统局的外围潜伏人员,他也才会一路高升至副处长。”

雷天野听后轻叹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顾维新说:“老雷,你想一想,即使周嵩有作假之处,我们从高四海嘴里肯定也问不出来。如果他没有作假,必定会引来许多的麻烦。”

雷天野想了想,说:“明白了,处长。”

顾维新说:“对于那件疑似凶手的黑色衣服和白色手套你是怎么处理的?”

雷天野说:“毫无用处。提取不了指纹,也验不了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