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之:“……妈,你不要这么浮夸。”

林峥和沈月澜放好公事包,换了身衣服,回到餐桌边的时候,所有菜肴已经摆放好了。

苏姐摘下围裙,挂到厨房门后的钩子上:“先生太太,今天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沈月澜笑了笑说:“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林颂之也放下筷子,朝苏姐挥了挥手,说:“苏姐再见。”

餐桌上,他们三人有说有笑,颇为其乐融融,其中主要是沈月澜在不断输出。

沈月澜给林颂之夹了不少菜,直到荤菜小山似的堆在白米饭上面,嘴上还说着:“怎么在学校不多吃点?是不是A大食堂的菜很难吃?你看,都饿瘦了,饿成皮包骨了都。你要小心别瘦脱相,不然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对了,你在学校有没有碰到哪个有好感的女生?”

林颂之:……

也许是前世离家太久,他都没有发现沈女士的真正面目,原来她这么能唠。

林峥看不过眼,连忙道:“行了行了,你怎么跟个机关枪似的?这么多问题,你让颂之一个个慢慢回答。”

他顿了顿,有瞥了眼林颂之,数落道:“你也不给家里多打几个电话,嗯?”

林颂之讪讪一笑,硬着头皮说:“我这不是学习任务重吗,专业课和公选课都很多,还有一大堆作业,才没什么时间和你们联系。再说了,你们平时比我还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都摸不清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们才好。”

沈月澜瞪了他一眼,生气地说:“狡辩,人家伏白就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给他爸妈。”

听到季伏白的名字,林颂之愣了愣,没再说话,低头吃了一大口米饭。

“颂之, 你是不是和伏白一起搭高铁回来的?”沈月澜察觉到什么似的,说出来的话都仿佛意有所指,“我听说他和你在一个宿舍,平时应该很照顾你吧?”

林颂之胡乱点点头,说:“嗯,是在一个宿舍。”

他绞尽脑汁,构想如何组织语言,又吃了一口咕噜肉,才慢悠悠地说:“伏白他啊,除了要上课写作业考试,还参加了几个项目,下半个学期就没怎么在宿舍待了。”

沈月澜又乘胜追击,用随意的口吻问道:“我听你陈姨说,伏白搬出去住了,有这么回事吗?”

沈女士口中的“陈姨”,就是季伏白的母亲,叫陈岚,和沈月澜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林颂之在很久以前就知道,沈女士和陈姨在怀孕的时候,就给尚未出世的孩子定了娃娃亲。只是她们后来生的都是儿子,这桩指腹为媒的闹剧才匆匆收场。

林颂之给了沈女士一个肯定的答复:“是有这么回事。”

“伏白怎么突然就搬离宿舍?”沈女士诧异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惹人家生气了?”

林颂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说:“没有吧。”

沈女士又道:“那就是你们寝室里闹矛盾了?”

林颂之回答道:“没有这回事。”

“那人家伏白为什么这么做?八成是因为他受不了你的脾气……”沈女士的语气确凿,似乎看到了真相一般笃定。

对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林颂之不气也不恼。

沈女士不过是一如既往地小题大做,而他也藏着秘密,是不可为外人道也的。

他还不能告诉爸妈,他年轻的身体里藏着个成熟的灵魂,一如他不能说出季伏白向自己告别这件事。林颂之知道,虽然他爸妈思想开明,但出柜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未免惊世骇俗。一激石成千层浪,说出去的话语像掷出的鹅卵石,无法收回。

就算是上一辈子,他和季伏白在一起了,他也隐瞒了将近两年时间,没有告诉父母。

于是林颂之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林颂之,你这是什么态度?上大学之后翅膀硬了,开始皮痒了是吧?”沈月澜愕然道,“伏白怎么就成‘别人’了?你忘了从小到大,你总是要黏着他吗?”

林峥见状况不太对,连忙开始和稀泥:“怎么回事?你们都消停一会儿,好好吃个饭不行吗?月澜,孩子都已经长大了,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颂之不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能好好处理他和他的朋友们之间的事。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好吗?”

沈月澜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沉默地吃了几口饭菜,才放下筷子,说:“颂之,听你爸的,有什么嫌隙,什么隔阂,都可以通过沟通化解。人和人的交往,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我相信你可以和伏白……你的同学、舍友好好相处。如果有误会,解开它就好了。”

林颂之抬眸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父母,笑了笑说:“那是自然,我会好好解决的。”

一顿饭吃得风起云涌,还好最后归于平淡,不然林颂之寒假在家就没好日子过了。

吃完饭,林颂之主动提议道:“爸、妈,让我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