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何新月那儿得到地址的同时,也拿到了最新的回信——因为学习的期末考,公益社的活动暂停了三天,所以信才姗姗来迟。林颂之将它放进包夹层,打算回到家再拆开。

“发什么呆呢?”走在后面的季伏白从背后轻轻推了林颂之一把。

“啊,没什么。”林颂之道, “只是突然想到,暑假回来,看的就不是这一片风景了。”

季伏白轻哂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感性?”

“我起码也是个字……语课代表,感性一点才好写作。”林颂之认真说明道。

“行了,说不过你。”季伏白似乎没有留意到林颂之话里的停顿,继续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好险,差点就穿帮了——上辈子的字工作者林颂之紧张地想到。

他和季伏白并肩走在校道上,周围都是风风火火的学生。

因为今天是暑假前最后一天上课,他们都没骑自行车,而是坐公交来的。

季伏白道:“走快点,公交要到站了。”

林颂之不以为意地说:“你看,这么多人涌去公交站,等会儿那趟肯定很多人,我们等下一趟吧。”

季伏白默了默,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对了,颂之,你怎么不让你家司机过来?”

”唔,我拿的东西不多,不用麻烦他了。”林颂之道。

林颂之记得,高中时他和季伏白一起骑车往返家里和学校,不仅是为了向家里人展示自己的独立能力,还是为了和季伏白相处的时间多一些。

隐晦的爱意往往凭借最卑微的方式实现,他又怎么能告诉季伏白?

现在想想,那时自己真的挺傻气。

“颂之,你暑假出去旅游么?”季伏白问道。

林颂之想了想,说:“还没想好,不知道我妈有什么安排。她可能又会给我报一些奇怪的兴趣班,参加各种活动啥的。”

也是之前回家翻了日记才知道,沈女士乐此不疲地折腾她唯一的儿子,比如今年寒假,她就给林颂之报了插花和溜冰的兴趣班。家里很少管他的学习,并且鼓励他多做自己喜欢的是。

但上辈子的林颂之,有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一双眼睛不去看看世界,只黏着季伏白不放。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一整片森林。

季伏白道:“我准备去A市旅游,要不要一起?”

林颂之和季伏白从小一起长大,从记事起,他们连去旅游都是捆绑的。所以季伏白才会知道自己有哪些地方没去过,又有哪些地方是想去的。

可惜他的心意,林颂之注定是要辜负了。

林颂之移开与季伏白相接的视线,往前面的校门看,漫不经心地说:“再说吧,你知道我妈有多麻烦。”

季伏白顿了顿,又说:“难得这个暑假这么长,明年这个时候,就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了。”

林颂之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行啦,我再观望观望,三天之内给你答复,行吗?”

“颂之,以前……”季伏白一副欲言又止,神色有些林颂之看不懂的复杂。

“什么?”林颂之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以前放寒暑假,你都会叫我去你家打游戏,或者拉着我去旅行。”

季伏白语气平淡,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林颂之的头顶浮现几个硕大的、醒目的问号。

季伏白这是玩的哪一出?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颂之自以为已经跳出横看成岭的峰,但原来他仍是剧中人。

林颂之轻咳一声,笑着说:“怎么突然这样说?还在怀疑我谈恋爱了,宁愿陪女朋友也不陪你?”

季伏白抿了抿唇,半晌才说:“我没有这样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林颂之伸出手,亲昵地拍了拍季伏白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啦,奇怪的人是你啊,季伏白。你就这么想去我家打游戏?”

“我不是……”季伏白还未来得解释清楚,林颂之已经大咧咧地开始介绍最近在玩的游戏。

季伏白气不打一出来,无奈道:“原来期末考那会儿,你在那研究新游戏?”

糟糕,好像糊弄过头了。

对重生回来的林颂之来说,高一的题目再简单不过了,他只记熟要背的内容,其它全靠以前的记忆和本能,当然,还有一丝“尽人事,听天命”的侥幸心理。

“咳咳咳,这个嘛,这证明我对自己有信心。而且,我在学校可一直都有认真复习的。”林颂之据理力争,试图挽回局面。果然言多必失,自己要注意以后要在季伏白面前保持分寸感。

季伏白道:“那也是。不过以后别这么随性了,怕影响你学习。”

“季伏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板了,跟个爱生闷气的小老头似的,”林颂之忍不住笑出声,“是不是我妈给你下达了任务,让你帮忙监督我学习,嗯?”

“没有。”季伏白脸色稍有缓和,他叹了口气说,“公交应该快到了,走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