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麻烦你了……我的杯子就放在茶几上。”林颂之气若游丝,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不仔细去听,很难分辨出来。

柏庭却一下听明白了,长腿一迈,往客厅走去。

看着柏庭可靠的、挺拔的背影,林颂之也安心了不少。

一开始只是头疼,他本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竟然这么快就烧起来了。

可能是成为社畜之后,他缺乏锻炼,免疫力下降得厉害。

也不知道柏庭会不会被他吓到。

“颂之哥哥,喝水。”

柏庭很快就回到了床边,像闪现似的。

林颂之勉强坐了起来,抓起一个抱枕垫在背后,靠着床头。

先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现在全身却软绵绵的,浑身乏力。

林颂之接过柏庭递来的水,抿了几口,濡湿干燥的唇舌,感觉好多了。

“颂之哥哥,你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柏庭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清亮的眼眸里透出着急和关切。

林颂之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总不能告诉柏庭,自己昨晚跑去和损友喝大酒,结果回家路上碰上暴雨,还没带伞,冒雨跑了很长一段路吧?

怎么想,都是一个**裸的反面教材,林颂之还是要脸的。

林颂之喉咙发痒,他咳了几声,缓缓说:“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变化,冷热交替,着凉了。”

他回想着感冒药广告上经常展示的病因,随口胡掐。

柏庭似乎是相信了,他紧皱着眉,问:“颂之哥哥,你家里有退烧药、感冒药之类的吗?”

“有的,在药箱里,”林颂之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在电视柜最左边的抽屉。”

林颂之的喉咙胀痛得厉害,他疼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和柏庭交流也尽量精简。

“好,我去拿,颂之哥哥,你等我。”

柏庭目光灼灼,语气恳切,让林颂之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身处战火纷飞的前线,他是身受重创的伤员,奄奄一息,如同一尾搁浅的鱼,哀叹着自己命不久矣的悲惨结局,柏庭则是最精锐的医疗兵,是他可以仰仗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柏庭顺利翻出了感冒药,还有一个放在药箱旁边的体温计,他把药递给林颂之,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颂之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上医院看看吗?”

“不用,我吃点药就好了。”林颂之拿起药盒看了看注意事项,刚好他吃完早午饭,便取出一粒,就着水吞下去。

他偷偷地看向柏庭,看见他握紧了拳,指节泛白,愧疚感再次袭来。

柏庭好不容易和自己见一面,林颂之却病来如山倒,吓着他了。

他原本还打算和柏庭吃个午饭,好好聊一聊的,现在看来,他的计划要泡汤了。

见柏庭还一动不动地杵在自己面前,林颂之抬眸看向他道:“小庭,抱歉,今天我恐怕没办法招待你了,要不你先回家,改天我们再一起出去吃饭?我会用电话联系你…… ”

话未说完,就被柏庭打断了:“不用,我今天有空,可以留下来照、照顾你……”

他呼吸急促,耳根发红,似乎“照顾”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词语。

林颂之怔了怔,笑着说:“谢谢你,小庭,你现在还在备考阶段,要争分夺秒复习才行。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睡一觉就会好的。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学习……”

只见柏庭快步走出卧室,将他带过来的背包从沙发上拿了进来,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厚厚的练习册,封面处还夹着一支黑笔。

“我可以在这里学习,顺便照顾你。”

毕竟是第二次尝试,“照顾”这个词从柏庭口中吐出,也不烫嘴了。

林颂之哭笑不得:“……你不怕我传染给你?要是你感冒了,还怎么上学?”

他现在只是说说而已,要是柏庭真的被自己传染,影响了复习进度,从而影响了中考,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柏庭从老家转学过来,他要克服的困难肯定比林颂之想象中的还要多。

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

柏庭想了想,说:“不怕,我身体很好的。”

林颂之仿佛又看了当年那个固执、倔强的小孩,这才是柏庭。

但其实,在自己面前,他大可以不必逞强。

于是林颂之神使鬼差般说:“小庭,你还小,学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