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萍大喜,心知雷付和老狗率领的队伍已至,只是不知师兄与师父是否身在其中。她身形灵动,掠至耶律燕身旁,低语道:“是我们的人。”

耶律燕不禁生疑,暗自嘀咕:“咱们何时有了这等规模庞大、步调一致的人马?”

那宦官更是喜上眉梢,高声道:“来了,终是来了!”随即语气一沉,厉声号令道:“布阵,全员待命,箭矢齐发,勿使一人漏网。”

众武官闻令,迅速集结,小队成列,列列成阵,阵中有阵,气势恢宏。

朱熠叫道:“且慢,当先问明情况,以免误伤无辜。”

那宦官冷笑道:“无辜?此等模样,岂是善类?他们正是那清水县作恶多端的魔教贼众,你莫非忘却了他们的恶行?”

说着,手中令旗翻飞,手下一人疾驰而去,哨声尖锐,划破长空。

朱熠见状,手中紧握柯镇恶的铁杖稍松,心情复杂。柯镇恶先前听那队人马歌声激昂,词中满是对鞑子的仇恨,心中暗暗赞许,以为皆是忠义之士。此刻听得宦官指其为魔教,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难辨是非,无所适从。

完颜萍心头剧震,耳中哨音急促,料想皇城司内尚埋伏有精锐,人手强弩,箭矢如雨,师兄一行人若欲穿越隘口,势必伤亡惨重。

她目光紧锁那宦官身影,伺机而动。

耶律燕亦是心神不宁,念及父亲或在那对伍之中,率先按捺不住,手持断剑,飞身向那宦官扑去,意图以那宦官为质,迫使皇城司罢手。

朱熠身形电闪,一掌拍出,掌风凌厉,耶律燕只觉一股沛然莫御之力迎面而来,急忙侧身躲闪,险之又险地避过。

而朱熠已抢先一步,拦在耶律燕身前,厉声喝道:“速速就擒,否则本官绝不留情!”

他怒意难掩,原本打算网开一面,放颜萍与耶律燕一马,不料耶律燕竟欲行刺上司,此举若成,自己皇城司干办之职难保,更恐累及家族。

那宦官见状,更是怒不可遏,高声命令道:“朱熠,速将此女贼就地正法,她分明是要造反!”

朱熠内力凝聚,掌风呼啸,步步紧逼耶律燕。耶律燕自知不敌,只得连连后撤,避其锋芒。

正此危急之际,柯镇恶猛然跃入战圈,铁杖挥动间,风声呼啸,巧妙卸去朱熠大部分掌力,自身亦被反震之力推出丈许,口中惊疑道:“大力金刚掌?阁下师承何人?”

未待朱熠应答,他已运起伏魔杖法,与朱熠激战一处,杖影重重,掌风阵阵,一时难分高下。

完颜萍瞅准时机,身形暴起,一剑光寒,直指宦官颈间要害。

那宦官面色骤变,惊惧之余,侧头躲闪,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急声呼救:“朱干办,勿再与那老瞎子缠斗,速来援我!”

完颜萍剑势连绵,连出数剑,却只见宦官身形鬼魅,狼狈中不失精妙,宛若程英的“贵妃醉酒”,竟是连他衣角也未沾分毫。

完颜萍心中骇然,未曾料到这宦官竟也身怀绝技,其身法之玄妙,令人叹为观止。

朱熠与柯镇恶斗得正酣,听得宦官呼救,急叫道:“柯老前辈,还请罢手!”

然柯镇恶对那宦官厌恶至极,充耳不闻,铁杖攻势愈发凌厉。

朱熠一面奋力抵挡,一面挥掌还击,再次高喊:“诸位速救韩大人,若韩大人有失,尔等皆难逃责罚!”

原来,这宦官乃是大太监韩震之义子韩庆,身居皇城司探事司干办之职,昔日此司名为“勾当探事司”,后因避讳当朝昏庸皇帝赵构之名,遂更此名。皇城司,乃皇权之利剑,独立于三衙之外,行事隐秘而权威。探事司,更是其耳目,搜集天下情报,权势滔天。

众皇城司干办原本谨遵军令,列阵以待。此刻听得朱熠急呼,十数名精锐干办立时响应,挥刀上前,与完颜萍激烈的交锋,刀光剑影,兵器交加声不绝于耳。

耶律燕眼见战局纷乱,韩庆身旁空档乍现,遂再度展动身形,如燕掠波,断剑疾刺韩庆。岂料韩庆非但不避,反以双指轻拈剑锋,指身微震,完颜萍之断剑竟脱手而出,耶律燕心中大骇,未曾料到这宦官内功深厚,竟是深藏不露。

正此时,马蹄声急。

只见韩庆笑容诡异骇人,右掌蓄劲待发,猛击耶律燕胸前。耶律燕避无可避,唯有挥掌相迎,心中却已做好重伤之准备。

然掌力相接之际,一股温煦气流自后背要穴涌入,遍体舒泰,仿佛春回大地,耶律燕体内潜能被莫名激发,一股磅礴之力自掌心喷薄而出,竟将韩庆震得连退数步。

韩庆面露惊容,心知有异,定有高人暗中相助耶律燕,当下足下借力,身形暴起,双掌齐出,掌风呼啸,带起阵阵寒意,耶律燕衣衫发丝皆随风狂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借力一抛,耶律燕飞出了数丈之外,稳稳落地。

待她看清来人,竟是易逐云及时赶到,心中大喜,激动莫名,脱口而出道:“臭流……不,师兄,小心!”

原来易逐云一行人马南下途中,特遣老狗携同两名精锐先行探路,未及隘口之地,便已察觉此间风云突变,竟是爆发了激烈争斗。老狗一眼望去,见完颜萍正与多人缠斗,战况胶着,遂疾驰而归。

易逐云闻讯,忧虑完颜萍安危,当即跨上追云驹赶来增援。及至战场,却见完颜萍剑法灵动,游刃有余,反观耶律燕却似身处险境,险些遭受重掌之伤。情急之下,易逐云无暇他顾,只得先行护她周全。

只见易逐云与韩庆双掌交击,刹那间,四周空气仿佛被无形巨力撕裂,激起层层气浪,嗡嗡作响,如龙吟九天,摄人心魄。

易逐云感知对方掌力阴冷刺骨,当即运功逆转经脉,将一身纯阳真气凝聚掌心,施展出“明见心性”之绝技,两度催发掌力,叠加在一起,瞬间爆发出近乎双倍掌力,韩庆竟被这股无可匹敌的掌力震飞三四丈远,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鲜血,面色惨白。

易逐云心知自己尚有两条经脉未愈,否则此掌之下,定然拍死了此人。他叫道:“燕儿,小心些!”双腿借力,身形暴起,猛然弹射向韩庆,一式“龙跃云津”施展开来,如翱翔天际的巨龙,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猛然向韩庆头顶拍去。此式掌法,正是从“枪杆子里出政权”中所悟。

韩庆被易逐云掌力压制,动弹不得,更遑论抬头相抗,生死关头,恐惧涌上心头。他被要求隐藏实力,以免节外生枝,未料到一出手便差点被打死。心中焦急万分,不禁高声呼救:“明远兄,速来救我!”

明远,乃朱熠之雅号,平日里韩庆多以名相称,此刻却直呼其字,足见其情急之态,渴望朱熠能及时出手,救自己于危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