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袁阴,我是悦纳。一路上,这个叫悦纳的女人都没有和我说过半句话,除了刚在机场接到我们时,对我点头微笑了一下以外。这会儿坐定了,她竟然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

你好。可惜她反正知道了我的名字,我竟然也没什么可自我介绍的了。

你比我想象中,漂亮许多。悦纳接着说。

什么鬼,嘲讽我吗这是。知道你混血儿,天生丽质,不用在我这儿臭显摆吧。看到夜星辰,笑的跟朵花一样,要追他也用不着拿我当垫脚石啊。

当然,这都是我心里默默想的,但表面上,还是回给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真是讨厌这样做作的自己,十九岁的年龄,应该时想哭就哭,想骂就骂,委屈了要喊,不满就要说的年纪。而我,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按捺了好奇,克制了情绪,戴上了面具,笑魇如迷。

悦纳,你可别这么说,这小丫头现在心里不定怎么骂你呢。夜星辰和悦纳说话的语气,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随意中还带着玩世不恭。

我其实,有点介意的吧。

哈哈,是吗。我可是夸她漂亮呢。对吧,袁阴。

还是你比较好看。我根本没心思和她讨论好不好看这个话题,我只想知道爸妈的情况。

星辰,你听,你的小丫头很会说话哦。

她不是我的。

我不是他的。

我和夜星辰,几乎是异口同声,原本可能只是悦纳的一句随口话,被我俩这样一搞,倒有了些许不打自招的嫌疑,气氛可是一瞬间变得有点尴尬,我看到悦纳的面色有了一点变化,但是她很快又恢复了笑脸。

悦纳走到我身边坐下,似乎是略带认真的和我说,你知道吗?我奶奶和我妈妈都是俄罗斯的选美冠军哦,只可惜,我对选美没什么兴趣。

嗯,你应该去选一选的,因为你也可以轻松拿冠军的。我算是很近的看了看悦纳的脸,真的好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一般,因为是混血,她的脸,好像既有俄罗斯女孩的那种风情万种,又有一些东方女孩的婉约动人。

是吗?那我们俩一起报名啊。悦纳忽然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像冰块一样冰,让我忍不住想要往回缩,但是那样似乎就太失礼了。

悦纳,你看她这种小小个子。夜星辰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

我也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小情绪,夜星辰,我个子怎么了?你长的高了不起啊,长的高就能当饭吃吗?我看你就是个色狼,飞机上觊觎空姐的美色,下了飞机又觊觎悦纳的美色,还好意思嘲笑我!

噗,夜星辰差点把他口里的咖啡喷出来,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来。

哈哈,星辰,你觊觎了我的美色吗?悦纳倒是对我的形容极有兴致。

你们不觊觎我的美色,我就谢天谢地了。夜星辰的整张脸都是无可奈何四个字。

说正事吧,悦纳,袁望和颜梦现在是什么状况?夜星辰忽而表情严肃了起来。

真没礼貌。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好歹我爸妈也比他大了那么多,就这么直呼姓名。

夜星辰大概听到了我的抱怨。

袁叔叔和颜阿姨,怎么样。隔了几秒,他又无奈的多说了一句。

悦纳从包里拿出一个褐色的箱子,打开一看,是一套非常先进的电子设备。

蜂爷,黑三是追踪不到的,但是黑三手底下有个还算中用的小厮,他的手机号一直被我监控着,从他们两个出事开始,这个定位从来没有离开过一个位置,我认为,人被关在这个位置。悦纳说起正事,也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向首长汇报情况。

哪个位置?夜星辰问到。

赌场旁边的一个小楼房,完全不起眼,我探过一次,我觉得,蜂爷在赌场,黑三是传话筒。还有几个手底下的人应该是一直在里面看守的。悦纳回答道。

怎么可能,我爸妈,不可能被几个小厮困住。我虽然,没有过多的参与过爸妈寻木人的工作,但是,他们的本事,我是见识过好几次的,我说什么都不相信,几个小混混能困住他们。

你以为蜂爷是谁?悦纳显然是在嘲笑我的幼稚。

好了,悦纳,准备一下,天黑行动。夜星辰说,然后他扭头看着我,接着嘱咐,你带着东西,在这里等着,救到了人,我们会回来,如果没成功,我会想办法和你联系,告诉你该怎么做。

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明明已经把我带来了塞班岛,他却不让我一起去救我爸妈。

你一个小女生,去了太危险。夜星辰说的话很坚决,一点都容不得我反驳。

她也是女生。我指了指悦纳,很显然,夜星辰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他俩好像是默契的搭档。

悦纳,你不应该告诉她,你的奶奶和妈妈是俄罗斯的选美冠军,你大概应该告诉她,你的奶奶和妈妈还是俄罗斯高级女特工。

哈哈,袁阴,你就在这里吧。放心好了,没有我和星辰救不出来的人。悦纳脸上的自信,来自于她眼睛里的,夜星辰。

我把自己的行李箱拖进了套房里的一个房间,拉上窗帘,房间里几乎没有了什么光亮,我沿着床边坐下,把行李箱摊开在一边,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下面放着那个装着树葬婴之木的盒子。

爷爷说的话,犹在我耳边,像是一个魔咒,这通体晶透的木头,就算被爷爷挖去了灵魂,也还是周身散发着一种魔力,让人看着有恐惧,有怜悯,看的越久越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我好像被这块木头折了心魄,竟然连敲门的声音也没有听见。直到夜星辰走进来,推了推我的肩膀。

想什么呢?他问我。

我有些惊讶的是,他似乎完全没有被树葬婴之木吸引,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这块木头,反而是比较关心我的状态。

没什么,你看,这就是树葬婴之木。我有点不甘心,我一直认为夜星辰接近我,有很大的原因是为了树葬婴之木,而如今,这块木头就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倒反而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夜星辰算是瞥了一眼树葬婴之木,表情里没有惊讶,没有好奇,就好像我只是在和他介绍一块最普通的木头。

我和悦纳准备出去了,你一定哪里都不要去,万一的万一,出现任何突发的情况,不管是什么情况,如果威胁到了你的生命,你就把这块木头拿出来,交换自己的命。听懂了吗?

这大概是我认识夜星辰以来,他对我,最长段的嘱咐了。

你带我去吧。尽管我知道,他决定好了的事应该不会改变,但我还是不甘心的再问了一次。

待在这儿,我走了。夜星辰站了起来,我抬头看着他,黑衣束身的他显得越发挺拔,那双大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的头皮好像感觉到了他手指间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