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见(第2/2页)

路知生冷笑：“那你出去”

秦越顾毫不客气地回嘴：“凭什么？”

然后两个人就是一顿沉默

但能怎么办？

路知生非常抗拒这样的结果，但显然白大褂并没有要体谅他的意思，而且寄人篱下，什么时候都不是客说了算

再看不顺眼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委屈自己去外边睡

路知生认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自暴自弃地往剩下那张床上一倒，砸出了挺重的一声闷响

之后两人被安排训练，在大厦没成立，各个部门也没被严格划分出来之前，所有人的训练都是统一进行的，一到点，训练场的空地上就是乌泱泱的一片人，鱼龙混杂

大厦里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下到八岁上到六十八岁，每次训练和谁搭档都是随机，和路知生同龄的人并不多，相反，十六岁之下的都少得可怜

和老油条训练就是这点不好，路知生前边挨了不少打，才在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淤青里摸索出来点门路，好歹有了点反抗的空间，逐渐才和人对打时能还上点手

相比之下，秦越顾的日子似乎就过得好了很多，在路知生还只能单方面被虐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和人打得有来有回了

路知生几乎没有主动和秦越顾说过话，也从来没有在训练里去和秦越顾搭档，尽管在年龄上他们算是同伴，但比起公报私仇去打秦越顾一顿，他更希望这辈子都别和秦越顾有什么交集

路知生那会儿的自我意识非常强，极其讨厌一切会对自己人生轨迹造成干涉的人，很不巧的是秦越顾好死不死就偏偏撞在了枪杆上

路知生单方面对秦越顾进行了长达七年的冷战，但秦越顾本人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他该吃吃该喝喝，每天的日常就是训练完了以后找个地儿瘫着不动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是宿舍有时候是树荫底下，也有可能是某块空地或者是屋檐顶上

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总是沉静又内敛，不像是在发呆，也不像是在闭目养神，路知生隔着远远地看到过几次，觉得他不像是在放松，倒像是在观察

但具体是在观察什么，路知生说不上来，也不是很感兴趣

十岁到十七岁里每个月里总有几天秦越顾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几天，比起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路知生更真心实意地希望秦越顾最好真的能乖乖去死，这样自己就能实现独占宿舍的愿望了

所以每次隔几天还是能看到面色略有苍白的秦越顾后，路知生都真心实意地觉得可惜

路知生对有关秦越顾的一切都避如蛇蝎，巴不得自己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秦越顾这个人，因此从来没有过问秦越顾的行踪

还有一个原因在于，路知生也并不觉得如果他开口了，秦越顾就会好好地回答他的问题

秦越顾对路知生的态度也差不多，一律将对方按照空气处理，如果不见了当然最好，但如果不得不见，那也就是淡淡地一点头权当打过了照面

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甚至还有些僵硬

路知生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很久，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被秦宏古喊到了一间实验室内，对方一脸诚恳，说希望他能配合实验

秦宏古就是当初的那个白大褂，在当初知道对方的名字后，路知生就以非常微妙的眼神打量了下秦越顾，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亲缘关系的佐证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仅凭他的肉眼当然做不了这种精密的检测，而秦越顾本人也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实验室里乌泱泱地还有一群人，个个都殷切地用一种狂热的目光看向路知生，这情景太过诡异，路知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转身刚想走，眼前就突然一黑

隐约之间，他听到了秦宏古笑了笑，他说：“可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而已”

“开始吧”

后面这句话似乎是和其他人说的，他模模糊糊能感受到有人正在靠近，路知生异常混沌的大脑非常艰难地告诉了他这个结论，他下意识地想要反抗，然而意识却终于散去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黑暗终于褪去，待路知生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防卫的姿势，想要起身的动作却因为身下铺着的被褥过于柔软而一顿，跟着他不流畅的动作一起回归的，还有后知后觉的碎片化记忆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环境——是他自己的宿舍，路知生皱了皱眉，可他分明记得晕倒前他还在秦宏古的实验室里

路知生向来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他当然不相信一个对自己另有所图的人会这么好心送自己回宿舍，而且更重要的是……

路知生眉头紧锁，他沉默片刻，起身去了卫生间开始脱衣服，一寸一寸地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来

他不太喜欢秦宏古的为人，连带着对白大褂都天然带有一丝警惕和提防

他检查得很细，用第三人的视角，自己按压皮肤的动作感觉很微妙，路知生心里莫名烦躁，动作也染上了一点火气，下手没轻没重，很快皮肤上就红了一大片，某些下手重的地方，甚至还隐隐有淤青浮现

路知生从脑袋尖一寸寸摸到脚底，花了小半个小时才确定自己的左胸膛处有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刀口，非常隐蔽，几乎看不出来缝合的痕迹，如果不是路知生执拗地非要检查，想来就是当事人也发现不了

路知生心里那点火气更旺了一点，他尽可能大地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动作却仍旧有些粗暴地从床边拿了一把剪刀过来

路知生非常讨厌被别人左右，无论是思想行为还是**上都是一样，身体里可能有颗定时炸弹的不安非常迅速地战胜了人类本能对于死亡的恐惧，不论是什么，不论剪刀插进去挖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他都管不上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都要把东西弄出来

路知生从镜子里找准了位置，对着心脏抬手就准备一刀

但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就突然横出来另一只手，一把止住了路知生接下来的动作

秦越顾冷笑一声：“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