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光明沉沦I

耿小玉的手术做了，还好，只是癌前病变。

一听到消息，守在病房里的耿大娘松了一口气，连念了几个“阿弥陀佛”，说：“我就说你没事，可不，真的没事。——妈可是天天都在菩萨跟前祈祷，给你点的香烛的可好呢——”

说着，耿大娘的沉重的脸就有了轻松欢喜的笑意。

病床上虚弱的耿小玉心酸地笑笑，对母亲耿大娘说：“你不是一直在医院里照顾过吗，啥时候去烧的香？”

“害，想要做事哪有找不到时间的！你进手术室那会儿，医生不是说要两个小时左右嘛，我趁泳在这儿守着的时候，就赶紧跑回你家，烧香要不了多久的！好在你家离医院近，我跑回来你都还没有出来呢！”

经验丰富的耿大娘说起她擅长的领域，口若悬河的样子。

“那香的可好呢！人家都说，医院我们要信，可是阴功我们也要做，双管齐下嘛！妈呢，就祈求菩萨保佑，我女儿这么善良吃了这么多苦，总要给她一点好一点幸运嘛！”

“还会成语呢，不愧是浸染了傻鱼的香——”耿小玉调侃了一下母亲，脑海里浮现出母亲耿大娘矮胖的身材在路上跑动的情形，鼻子又开始发酸。

“妈买了乌鱼，给你熬乌鱼汤，对伤口好，等你能吃东西了就给你拿来。——这也只有妈给你熬，我看泳也熬不好，不过看他晚上守着你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吧，你看让他回家休息一下，这会儿也没来——”说着耿大娘拿眼瞅耿小玉，那眼神里透露出想说什么秘密的神情。

“嗯，我想休息一会儿。”说着耿小玉闭上眼睛，耿小玉知道，接下来母亲的话语就要语重心长嘱咐自己，还要细致说说泳的一言一行，懂得母亲性子的耿小玉提前做好准备，闭眼休息就是最好的拒绝神器。

耿家院外，荷塘边。

耿光明和妹妹耿小桃站在一起聊天。

“哥，给你。”说着耿小桃把几百块钱塞到耿光明手里。

“小桃，哥没用，总靠着妹妹支持呢！”耿光明的脸色凝重，喉结上下动着，眼眶有些潮湿。

“哥，应该的。马雷就那性子，这些钱是我攒的私房钱，他不知道。”耿小桃犹豫着说。

“小桃，放心，等哥有钱了，哥会加倍还的。”耿光明黑瘦的脸有坚毅的神情。

“哥，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要你还。”耿小桃解释了一下。

“哥只是感慨，没钱真是万万不能。想着爸，想着小玉，哥心里难受。”耿光明泪花泛起了。

“哥，你少喝点酒，你那脾气也该改改。爸要是还在，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我看，小玉也是性子又急又倔。当初和陈鹏和好，其实也很好。婚姻嘛，哪有十全十美的。”

耿小桃的一番话让耿光明沉默了，那泛起的眼泪花干枯了，消散了去。

等到了D城，耿大有和耿光明走在一起。

耿大有悄悄塞了几百块钱到耿光明手里。

“大有爸爸——”耿光明哽咽。

“拿着，孩子，什么也不要说。大有爸爸相信，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

耿大有拍拍耿光明的肩背，默默地走着。

到医院看见耿小玉精神状态不错，还喝着耿大娘熬煮的乌鱼汤，一家人喜笑颜开。

这时耿小鱼的电话响起，是华伟强从单位打过来的，耿小鱼走出病房。

“听我妈说，你去D城看你姐去了，你姐还好吧？”华伟强的开场让耿小鱼一暖。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我姐精神也很好呢——”为姐姐担忧了很多天的耿小鱼，终于有机会诉说，她内心里感激丈夫华伟强打来电话，这时，丈夫的力量和安慰能让耿小鱼心定呢！

可是耿小鱼还没有说完，便被华伟强冷淡地打断了话头。

“听我妈说，你一直念叨要给你姐拿多少钱，还要买这样买那样的——我妈都说了，钱不要乱花，我在外面挣钱也是很辛苦的，再说你们有几姊妹，人家拿多少你拿多少，这才是合适的嘛。你姐那里不是有你妈照顾吗？我妈一个人在学校带孩子，是很累的。我妈都说了，带孩子比上班还累，我们当子女的，还是要体谅体谅老人。”

华伟强的一番话让耿小鱼愣住了，心里堵了一块石头，生硬地难受。

还想着让华伟强和姐姐耿小玉说说话，多一份关怀和温暖，让姐姐也开心一下，看来确实是多余了。

耿小鱼心烦气躁起来，也冷冷地怼回去。

“这是我姐，我亲姐，从小和我最要好，最爱我的姐，我不应该关心吗？我不知道你妈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还没有出发前，她就一直不停地问我，‘这次你姐生病，你给的多少钱？’我回答她，‘等去医院了再看，要不我买点营养品也行。’这就是我和她对话的全部，如果你选择只相信你妈，那就是你的事！”

耿小鱼生气了，声音也有些激动。

“害，我不是说不相信你。——你看你，我妈辛苦过来给我们带孩子，我不得好好听她说话吗？你一口一个你妈的，难道我妈不是你妈？你还是当老师的，孝顺老人尊敬长辈，不应该吗？我们家，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孝顺，我看人也是不孝顺的，坚决不行。”

华伟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又硬又冷，指责型的就给耿小鱼上了一课。

“没事，如果你觉得我不好，那什么时候回来，咱们离婚吧，你去找一个你和你妈都觉得好的。”说完这句耿小鱼直接挂断了电话，一回头就发现母亲耿大娘的身影缩回了病房。

回到学校的耿小鱼很认真地对婆婆说：“妈，我只有一个要求，两边的家长不要介入我的婚姻，我的婚姻我自己处理。如果我待你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给我提或者给伟强说，但我没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认。这次你这样给伟强说，他打来电话不问青红皂白就批评我，既然这样，我和他就不如离婚吧！我相信，我们都年轻，他离了我他娶得到，我离了他，我也嫁得出。”

耿小鱼婆婆听了媳妇的话，连声道歉。

“小鱼，这次是妈不对，其实我也给说了，这次来你待我真的很好。这孩子，就是太孝顺了，把妈的话理解偏了，你不要介意啊！好好的，可不许说离婚的话——”

耿小玉出院不久，按照泳的要求，卖了房子多分了一步钱给泳，拿到离婚证换回了自由。

永裕茶苑也被房主收了回去自己做，耿小玉开启了自己的打工之路。

耿小桃，马雷夫妇从省城撤了回来，在家乡小镇修了了楼房，开起超市。

耿光明在镇上另外租了房子，炉具和桶装水，修理电器一块儿弄了，生意有了起色。

耿小鱼和婆婆相处，也比较愉快，婆婆临走时说了一句：“伟强眼光不错，你能收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