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暑假,耿小鱼和几个同学组织起为镇上中学学生义务补课。

那天傍晚,耿小鱼补完课准备往家走,一起补课的男孩儿陈滔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夕阳下,耿小鱼和陈滔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并排前行着,陈滔有很多话,好像也知道耿小鱼心里想说什么话。那是耿小鱼第一次感觉到有那么一个人懂得自己的心思,能理解自己的思想。两个人滔滔不绝地谈着,耿小鱼发现自己很轻松很快乐。

到了分岔路口,耿小鱼很豪兴地对陈滔说:“好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感谢陈滔老师今天的相伴,够义气。”

“陪伴小鱼老师是我的荣幸,希望这样的机会有多少就来多少,我都能抓住。”陈滔也豪兴地说。

两个人开怀一笑,分别回家。

剩下的那段路,耿小鱼是哼着歌回去的。

刚到家门口,却听到哐当一声。

那声音是从大哥耿光明房里传出来的。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耿力,跟妈走,回你外婆家。懒得在家看酒鬼。”发出嘶喊的是赵春梅。

“你说谁酒鬼?”大哥耿光明的舌头有点僵直,说话都有些捋不直了。

“哎呀,你们俩这又是咋啦?”这是耿大娘的声音,语气里是责怪,“别把耿力吓着——唉,春梅啊,这过日子嘛,有吵架是正常的,都结了婚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回娘家!”

“妈,你——你——走开,不——不要管我们。”耿光明趁着酒劲,撒着酒疯,喉咙里咕噜咕噜冒着话。

“你这孩子,这脾气,真是要不得——唉,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儿——”耿大娘抱怨着。

耿小鱼在门外听到这些,刚才和陈滔在一起时的愉悦感,瞬间消失了。

家里的这一种吵闹,她已经习惯了,同时习惯的还有那埋进心底的压抑情绪。

她轻轻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刚架好自行车,就听到赵春梅的声音。

“我当然要走,你拦得住?”赵春梅的声音里有怨气有挑衅。

“啪——”这是摔碗的声音。

“啪——”这是一计耳光的声音。

“爸爸——不要打妈妈——”这是耿力哭喊的声音。

“耿光明——你——你——打我——?”这是赵春梅的声音,颤抖着,哭着。

“好啊,你不仅贪酒——现在还发展到打老婆——这日子确实过不下去了——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

耿小鱼还没有回过神,就见赵春梅拉着耿力跑出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