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头狼狼皮他没舍得卖,准备带回家去,冬天用来铺炕一定十分暖和。

想着方氏跟着她辛苦了一夏天,便给方氏买了布料,水粉,还有几个首饰。

他们到这苦寒之地将近一年了,这会儿才算是手头上宽裕些,能为家人置办些吃穿用度。

从小镇上返回时。莫谦半路上远远遇着陈之栋带兵出来。忍不住驻足观望。

陈之栋也发现了莫谦,便打马跑过来。

“今日为何带兵出来了?”莫谦问道。

陈之栋引导两人到了背风处,低声道:“北胡人又不老实了。我派往北胡的密探昨日回报,他们最近与西蛮交往甚密,再谈什么结盟,只怕是想要生事。”

“哦?”莫谦眉头微皱,“西蛮自从上次被我击退后,便与我东岳签订条约,互不在侵犯双方边境。怎么会又?”

“咳!还不是朝廷干的好事。把哥哥发配到这儿来。那西蛮听说此消息,便又蠢蠢欲动了。”陈之栋气愤道。

“我莫家军现在已经不复存在。”莫谦感慨地叹息。

“谁说不是么!”陈之栋道:“若是西蛮与北胡结盟,对我东岳这西北角垂涎三尺,只怕除了大哥,朝廷也找不出个像样的领军元帅来镇压这伙贼人。”

“战火起,百姓苦。”莫谦沉思道:“如今我认为你该写封奏折送去京城,将此事告与皇上知道。不管西蛮北胡有没有这个心思,叫皇上心里有个数再说。”

“大哥说的是,小弟也正有此意。此事关重大,必须得报朝廷知道,好早做准备。”

“如今我一介罪人,也不好过多知道这机密之事。贤弟快去忙吧。我还得赶在日落前回到草场。”

“大哥说的哪里话!你真心愿意在这个地方当个放羊老倌?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还指着大哥给我提点呢。改日你回来了再详聊,大哥,小弟告辞了。”

两人抱拳道别。

莫谦回到草场里,方氏已经做好了饭。时候不早了,该把羊群赶回羊圈,莫谦便将所买礼物一股脑塞给方氏。然后打马去赶羊回来。

方氏把他买的东西一一看过,心里自然感动不已。

在这塞外艰苦之地,两人从人人敬仰的人上人,变成跟着羊屁股走的放牧羊倌,境遇相差之大,若非两人相互扶持,只怕很难坚持下来。

如今习惯这草原生活,倒也不觉得苦了。成婚十几年,也只有这一天,夫妻两个朝夕相对了。

方氏行礼感慨万千,这或许便是人生的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吧。

在深秋来临,莫谦与方氏终于赶着羊群返回村子里。这个时节一般是要将养了一年的羊贩卖出去赚钱的时候。

各家领了自己的羊回家,农闲了的村民会自己赶着羊放牧几天,暂时不需要集体放牧。莫谦夫妻两人,也终于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两日。

方氏思念大半年未见的两个孩子,在家歇了一天,便催着莫谦进城去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了。方氏想着一家要好好团圆。虽然如今贫穷,但是一家子团聚是无论贫富的。

莫谦一大早便套了马车去城里接两个孩子。这一年最大的收获,只怕便是他用买干货赚来的钱,买下了这匹放牧的马和一辆二手马车。终于不用再借邻家老夫妻的牛车。

莫谦赶着马车,得儿得儿地进了城。买了些礼品带着来到陈府中。刘氏忙出来迎接。

此时正是莫骏莫茵兄妹俩和陈良读的时间。陈之栋不在家,莫谦也不好意思与弟妹两个过多闲聊。寒暄片刻后,便道:“我去瞧瞧这三个孩子读。”

刘氏忙叫了下人带路,领着莫谦往后院走来。

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三人整齐的读声。莫谦听着自家女儿那格外突出的声音,心中克制不住地一暖。这个女儿,长到一岁多,才见到他这个爹。男孩子倒也罢了,该摔打严肃。唯一对这个女儿,莫谦只有亏欠,觉得陪伴她的时间太少。

因此相比两个儿子,他对女儿便溺爱些。但因为与女儿相处太少,女儿还是围着她娘转,对他这个爹不多亲近。有事了,不是找他,而是找哥哥和娘亲。

这丫头从来没有离开过娘亲,也不知分开这大半年,她是如何过的。就那娇气的性子,只怕是过来许久才适应的。

莫谦正想的入神,连读声什么时候停了都没主意到。

直到一声脆甜的“爹!”映入耳中,他才猛地抬头。只见莫茵穿着一件鹅黄夹袄,白色长裙站在课室门口台阶上,惊喜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