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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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胡府】
正月十八的一早，李彦桢的花轿大队伍又出现了。和之前在齐王府的差不多，胡柳萋上了花轿，木若岚没出现，阿浮想着应该是不忍看喜欢的人走吧。所有人都出来送了，大夫人还哭得梨花带雨，倒是胡柳萋一言未发，出来的时候，也没和胡太傅说话。看得出来萋萋姐姐的眼睛是红肿的，听小厮们说，昨晚萋萋姐姐和胡太傅在大夫人房中吵得不可开交。
在胡柳萋上轿的时候，胡太傅还是忍不住地上去唤了一声：“萋萋，你要自己保重。”
胡柳萋看了这一大家子一眼，站在轿子的步梯上，无奈地笑了一笑：“此一去，便是永别。待我生子那日，也断然不会叫你们入宫。放心，我会好好表现，不枉胡氏教养我一场。”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阿浮看着胡柳萋那诀别的神情，好似自己从来不认识这样的萋萋姐姐。在自己的印象里，萋萋姐姐和胡柏凌一样，都是那般温和的人，可是，即便再温婉的人，被父亲抛弃，与喜欢的人分别，可能都会如此决绝吧……
李彦桢对着胡太傅鞠了一个礼：“那咱家就带着娘娘先走了。日后得了封号，会有人传信回来报喜。”
胡太傅忍着情绪，也对李彦桢毕恭毕敬地说：“有劳李厂臣为小女特意走这一遭，日后两个女儿，还劳烦李厂臣多多照拂了。”说着，侧夫人拿过来一个小箱子，胡太傅递给李彦桢，李彦桢点了个头，贴身太监赵良顺势接过，这是常规的打赏罢了。
李彦桢又微微颔首，与大家做了个目光的道别，在与阿浮对视的时候，看着阿浮那面纱之上的眼眸，微微一笑点了个头。
阿浮在这个公共的场合，没有资本和他对话，她也明白的，也知道了这些规矩。
东厂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走了，大夫人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屋里去，两个侧夫人陪同，一瞬间，整个门厅，都是大夫人呼喊的声音。这是刺耳的，也是警醒的，阿浮一直愣愣地站在那门口，瞧着那空空的巷子，木庭芯陪在她旁边，不明白地说：“四姐走的那日，王氏也是这般哭的。本来是去荣华富贵前途无量的，何至于此？”
她口中的王氏，已经是侧夫人了，按照规矩，她不该这般叫，可是她能这般说，便是没瞧得上她。骨子里，她还是那个王府嫡郡主，凭她王氏得了诰命还是如何，都是妾室罢了。
阿浮叹息一口气：“这一别，便是永远也见不到萋萋姐姐了。”
她好像能理解这种心情，就像她出来的时候，阿母在马车后哭得那般一样，她明白这种分别的苦楚。只不过，此一去，是不是荣华富贵，这倒都是未知。李彦桢那般精明的人，在皇宫里都谨小慎微，更何况萋萋姐姐呢？听闻后宫佳丽三千，萋萋姐姐也去变成其中之一了，若是有选择，怕是萋萋姐姐宁愿和木若岚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愿去那皇宫之后苦苦凄凄，前途未卜的。
木庭芯淡淡地说：“四姐走的时候，是公主的身份，嫁去明国，少不得是个贵妃。萋萋姐姐这一走，便是换了娘娘的身份，都是好命的，我们回吧，阿浮姐。”
阿浮点头，带着青云和粉黛回了去。是好命吗？阿浮不那么觉得。
俩人往后院走着，这会儿胡柏凌去劝慰大夫人了，她俩是个外人，也不方便插言。回去的路上，阿浮喃喃着：“这个后院，又要空空荡荡的了，凌哥儿开春便进王城赶考第二轮，过了就等朝堂派官了。然后，就又剩下你我了。”
木庭芯也叹了一口气：“可不是，之前在王府至少还有父母在，还能过去说说话，如今除了你就是我，还有个神龙不见尾的五哥。”她还惦念着卫槿游，如今卫槿游去了北疆，归来无期了。
阿浮一路上也在想，卫槿游如今算来也到北疆了，可是还没来回信，想来边疆不比这里的营地，也得需要时间了解一二。
“我瞧着大夫人怕是也没心思今晚内院吃饭了，等晚饭阿浮姐姐要不要来我院里，咱俩一起吃。”木庭芯说。
阿浮笑着说：“你还是来我院中吃吧，我这头俩人总比你家彩玲一个人忙活得好。”
木庭芯点头，其实她也是这个意思：“行，那我让彩玲早点儿过来帮忙，我们大家一起吃。人多也热闹。”这点倒是木庭芯最近的改变了，可以让彩玲上桌同吃了，毕竟人就少，自己吃一桌子也是孤寂。
阿浮点头：“好，没意思了再打打牌！”
木庭芯一拍即合，表示同意。
“话说，胡太傅的私塾什么时候开来着？”木庭芯问。
青云接话说：“正月二十一正式开始，主儿们还能再休息两日了。”
“也挺好，忙活起来，时间过得也快。”阿浮看开了说。
“嗯，也是。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晚点儿就过去你那里。”木庭芯说着，她们已经走到了这个分岔路口。阿浮点头，目送着木庭芯和彩玲回去。阿浮却迟迟未动。
粉黛看着阿浮这般有心事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她：“主儿是难过五小姐走吗？”
阿浮抿着唇，她拿下面纱攥在手中，摇了摇头：“我想，去找胡太傅谈谈，但是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青云说：“主儿，五小姐都走了，如今再谈也是无用了。且看开吧。”
阿浮叹息一口气，她倒不是为了胡柳萋，而是想问了自己，去问问胡太傅自己的身世，不过想来他也什么都不能说，何苦去说那么一嘴呢？让胡太傅也跟着忧心了。
“是啊，说来也是无用，走吧，我们回去吧。写写字，清静清静就好了。”
近日来，阿浮把卫槿游的信都整理了出来，一些常用的字，她都临摹了下来，没事儿的时候，就反复地去练习，连青云都夸她的字是越来越好看了。她自己瞧着，倒是和卫槿游的字体相像七八分了，也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