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彦看着她,说话的时候,眼里没有半分杂质,所有事情仿佛都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所有阴暗的、纷杂的过往,统统消散在他眼里。

他仿佛是十六岁的少年,静静看着她。

秦芃张了张口,柳彦突然笑了。

“别说话。”

“赵芃,”他沙哑开口:“其实吧,你心里,并不是真正喜欢我。”

“我知道的。”

“我没……”

“别强求。”他握住她的手,垂下眼眸:“赵芃,你说每一句话,你都放在仔细心口,你仔细听它的声音。你别害怕,别执着,别强求。”

“你就听它在说什么,就够了。”

秦芃颤抖着唇,柳彦放开她,站起身来,卷起帘子。

光从帘子透过来,他顿住脚步,想了想,转过头来。

他的笑容在月光下带着苦涩。

“再见,姑娘。”

说完,他跳下马车,消失在了夜色里。

秦芃抬起手,她有些茫然。

她觉得自己是喜欢柳彦的,她也是真心想和他过一辈子。

可是他却告诉她,这并不是真的。

他让她听自己的心,可是她听不明白,也听不清楚。

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他们将担架准备好,秦芃赶紧卷起帘子,同管家一起,将秦淮抬了进去。

秦淮还昏迷着,他始终皱着眉头,秦芃也来不及多想,看见大夫进来,慌张给秦淮看诊。

秦淮的毒解得及时,倒也没什么大碍,到时白芷的箭伤了他,好在也没有伤及要害,大概要养上一段时间。

秦芃看着大夫给秦淮包扎好伤口,这时候江春等人都还没回来,屋里没有主事的,秦芃便搬了被子来,守着秦淮。

她替他解了冠,拿了热帕来,替他擦干净手脚,而后就守在他边上。

这么多年过去,他越好看了。

少年青涩不复,眉目都张开来,像是天工雕琢,笔墨描绘,精致中又带着写意流畅,说不出半分不好。

她静静看着这个人,抬手抚开他紧皱的眉头。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道:“芃芃……别放手……芃芃……”

秦芃微微一愣,她想抽出手,然而这个人握得太紧,她只能呆呆看着。

过了一会儿,她守得有些累了,便躺在床边,占了一小块地,躺着睡了过去。

等到了半夜,秦淮了高烧,温度灼热,烫得不行。

他恍惚间似乎是醒了,又似乎是没醒,反反复复就是叫那个名字,听得人揪心。

秦芃就一直守着,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退了烧。

秦芃倒下去睡了两个时辰,管家便来了消息,说是赵一和江春回来了。

秦芃撑着自己起身,换了衣服,到了前堂来。

到了前堂后,只见到两个男人,白芷却是不见了。

“白芷呢?”

秦芃觉得有些疲惫,赵一恭敬道:“禀告公主,白芷跑了。”

“嗯。”

秦芃点点头,白芷杀人水平可能不行,跑路却是一流。

“你们先休息吧,赵一,”秦芃抬眼看他:“你留下。”

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房间里就剩下赵一。

两人跪坐在原地,秦芃淡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同我说说。”

“这些事公主比我清楚,”赵一斟酌着:“公主……”

“我有些事有点疑惑,你从我们出燕都开始说就是。”

赵一听了,点了点头。

“当年我作为公主影卫,一起跟着公主去齐国。然而一路之上,却刺杀不断。好在公主武艺高强,倒也没有大碍。然而出了北燕后,公主就一病不起。”

“期初我等以为公主是水土不服,便走走停停,后来公主便开始呕血,驸马慌了神,去求了神医莫景来治,莫景却告知驸马,公主体内中了许多剧毒,至少两味以上剧毒混杂。这本都是致命的毒,然而刚好都在公主体内,反而以毒攻毒,让公主勉强活了下去,只是两种毒都是要命的药,公主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最终也是活不过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