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叶韶的助理匆忙赶来,头发有些凌乱,大口喘着气。

“对不起啊,叶姐,我出门见了个朋友,我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事儿。”助理神情紧张,不敢看叶韶。

乔奚见能看出来,她并不是真正关心叶韶的安危,而是担心丢了饭碗,贴身助理也如此冷漠。

叶韶倒是不很在意,只淡淡地说:“没关系,我们回去吧,阿奚,今晚麻烦你了。”她第一次唤乔奚见“阿奚”。

助理立刻弓着腰上前扶起叶韶,嘴里“慢一些”的字眼就没断过。

乔奚见替叶韶开门,对她笑笑,“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叶韶走了,乔奚见收起笑脸,她觉得这一切都很恶心。叶韶不能发声;剧组的人冷漠,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就连叶韶的贴身助理都只是在意自己的饭碗,更恶心的是沈钟这样的人渣偏偏在剧组最有发言权。

倒是陈桢让她觉得意外,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剧本上。没想到叶韶出事,他却是第一个冲进沈钟房间,不顾一切救出叶韶的人。

或许是正义感,又或许是他有些喜欢叶韶,但不管是怎么样,乔奚见在他身上看到了温暖,区别于那些冰冷的人的温暖。

今晚她不想一个人呆着,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她感受到了叶韶的无奈和妥协,就越不能说服自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面对那群人。

穿上外套出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旸的门前。

陆旸开门时,面前的姑娘脸上红扑扑的,眼里尽是落寞,直直地盯着自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忙拉着乔奚见进门,刚关上门,转身就被乔奚见抱住。

乔奚见手环在陆旸的腰后,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料,陆旸能感受到乔奚见脸颊的滚烫。一手抚在乔奚见的后脑勺,一手拥住乔奚见,轻轻拍着她的背。

“怎么了?”陆旸柔声问道。

乔奚见也不说话,在陆旸的安抚下她突然就坚持不住了,泪水盈眶而出,几乎快要浸湿陆旸的衬衫。

陆旸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扶着乔奚见的胳膊,让她与自己对视。此时的乔奚见哭的眼睛鼻子都通红,喉咙里哽咽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将她带到沙发处坐下,垫好靠背,倒了杯热水,放进她手中。又拿纸巾轻轻给她擦着眼泪,“想哭就哭出来,在我这里不用忍着。”

乔奚见任眼泪淌了一会儿,直到不想哭了,猛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开口向陆旸诉说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陆旸将乔奚见揽进怀里,握住她的手,安静地听乔奚见讲述着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件事对乔奚见来说是第一次见,可对陆旸来说却是见怪不怪。

叶韶算是个有原则有骨气的,换做其他演员,说不定上赶着想爬上沈钟的床呢。

沈钟的好色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只是大家都或是忌惮沈钟的手段,或是想借着沈钟手里的资源和人脉往上爬,当事人自认倒霉,目击者闭口不言。

在这样的大环境纵容下,沈钟就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当年,我不想让你进这个圈子,就是不想让你看见这些,更不想让你经历这些。”陆旸待乔奚见说完,叹了口气,“可既然这是你的理想,你的职业,你就必须要面对这些阴暗龌龊。我能保护你,但是不能代替你接受这一切。”

“可是为什么要接受这些?就因为他沈钟有权有势吗?”乔奚见不服。

陆旸轻笑,“我知道你的脾气秉性,眼里容不下一粒沙。这个沈钟长久不了你放心,他迟早自食其果。只是你要明白,这个圈子的有无数个沈钟,你看不惯很好,但是不要引火自焚。”

“明天工作,你不能带着任何情绪对待任何人,明白吗?”陆旸低着头,轻声嘱咐乔奚见。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是觉得恶心,看谁都恶心。”乔奚见在陆旸怀里翻了个面,埋进陆旸的衣服里。

陆旸摆弄着乔奚见的手指,故意道:“你看我也恶心?”

乔奚见撇着嘴,“谁知道呢,你们娱乐圈就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乔奚见化用《红楼梦》中柳湘莲说过的话。

陆旸笑出声来,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事实证明我尤三姐是个最重情谊又忠心的人,是不是得让我拔剑自刎你才能相信我?”毫不费力地接住了乔奚见的梗。

乔奚见终于笑了出来,回道:“算了,姑且相信你。”

陆旸突然凑到乔奚见脸边,轻声问道:“这么晚了,要不要陪我睡觉?”

乔奚见听了这话,一把推开陆旸,脸色骤变,红着脸嗔道:“谁要陪你睡觉!我要回去了!”

陆旸也没阻拦,摊手道:“好啊,你回去吧。”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看着乔奚见。

乔奚见并不想一个人呆着,在沙发前站了一会儿,见陆旸没有挽留的意思,自己下不来台,却更不想回去。

故作气势,插着腰转向陆旸:“你凭什么赶我,这是我男朋友的地盘,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还就不走了。”说着重重靠近陆旸怀里。

陆旸失笑,一手揽住乔奚见,一手打开投影仪,“带你去乌托邦里洗洗眼。”

电影哈利波特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乔奚见又开始碎碎念,“大蛇也好恶心,伏地魔也好恶心。”

“您今晚能放过‘恶心’这个词儿吗?我耳朵都听出茧了。”陆旸摇摇头。

“Disgt.”乔奚见换作英。

陆旸无奈,“您继续。”

乔奚见今晚本就喝了些酒,再加上折腾了这些事情,没一会儿就在陆旸的怀里睡着了。陆旸此时才收起脸上的玩笑,沉着脸凝视着怀里酣睡的姑娘。

沈钟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他在乔奚见身边,陆旸始终不放心。

他虽早有乔奚见看见这些潜规则的心理建设,但是还是不忍心看到这样干净的姑娘在染缸里摸爬滚打。自己必须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她,守住她的干净单纯的心。

将乔奚见抱到床上,用毛巾替她擦了擦脸,又拿来些漱口水让她漱口。乔奚见闭着眼睛完成这些,顺着陆旸的胳膊,舒舒服服地躺倒在陆旸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