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樾睡了两天,终于在星期一的早上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爬了起来。

黑眼圈在青白的脸上分外明显,白樾感觉自己像被吸了精血,在这样下去怕是要和鬼做朋友了。

他捧水浇了自己一脸,快速冲了个澡去去病气,然后打扮得人模狗样地出门上班。

“樾哥!”陆长蘅提着一兜子早餐蹦跳着凑到白樾身边,嘴里还叼了半个没吃完的包子,含糊地喊了他一声,“早啊!”

“早。”白樾短促地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避开他想要搭上来的手。

陆长蘅大咧咧地也没在意,转头关心起他的病情:“你好点了没?”

“好多了。”

至于为什么陆长蘅会知道白樾生病一事,还得是因为那顿饭,从上周六开始,陆长蘅就坚持不懈地给白樾发消息打电话,但由于白樾当时身体太虚睡了过去,对此一无所知。好在最后在陆长蘅准备出门杀到他家时接起了他的电话。

从不回消息到不接电话,都被陆长蘅以不想请他吃饭的理由定了罪。

陆长蘅嘴皮子快得很,白樾愣是插不进去话,等到那头终于说得差不多时,白樾才开口:“抱歉,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吃饭的事能不能往后再推推。”

“不舒服?昂~”陆长蘅那边似是思索了一会儿,传来轻微的手指敲击声,“我去看看你吧,带上我的爱心和爱心粥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樾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向来抗拒私人领域被入侵,何况以陆长蘅的性格,有过一次先例,往后再来就会像回家一样自然松弛。

“啊~”陆长蘅像是被伤到了,戏精般捏着嗓子:“你竟如此狠心,你就是不管我,也不能不管你自己吧!”

白樾都能想象到陆长蘅捂着心口哀嚎的样子,听着愈发造作的声音眼皮一跳:“我......并没有很严重,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呵!”陆长蘅娇喝一声,仍是不肯罢休的态势,白樾原以为还要再花上一番功夫劝服他,却想到陆长蘅突然收了神通,委屈巴巴地说:“好吧,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思绪回笼,陆长蘅扒拉出杯豆浆递给白樾:“你肯定没吃早饭。”

白樾瞥了眼挺着胸脯胸有成竹的陆长蘅,无奈地弯了眉眼,接过那杯温热的豆浆小声道了谢。

“客气!”

随后两人走出电梯,各自回了办公室。

白樾最近很忙,他跟着一位资历更深的工程师一起为城东那块地制作初步的规划方案。

这位工程师是最近高薪聘请的,杨盈见两人合作还额外叮嘱他,这人脾气不大好,年轻时拿了些含金量高的奖项所以一向自负甚高,偏偏与公司高层关系密切,这才借着聘请人才的机会将人给招了进来。

白樾本以为只是难相处罢了,没想到这位人才竟然对他百般刁难,给的初步设计稿都被各种羞辱最后以不过关为由打了回来。

“你就要给你的甲方看这种东西吗?”那声呵斥久久回荡在白樾耳边,面前画着繁复建筑的图纸被风吹起一个小角,各类工具凌乱地摆在桌面。

这并不是白樾第一次制定建筑方案,在他过去近五年的工作时间里,从助理工程师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工程师,他对接的甲方大多都是中型企业,偶尔来的大型企业也都是新兴企业,就算遇到难缠的客户,他处理得还算游刃有余。可是这次的甲方是俞氏地产,俞氏发家于七十年代,从服装到房地产,再到今天横跨各个领域,可谓是坐稳了私企的第一把交椅。

遇到了个高标准的甲方,外加一个不靠谱又挑剔的人才队友,白樾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希望渺茫。

“要不不干了吧?”白樾穿得得体表情严肃正经,分明是一副专注的模样,脑子里却无数次地飘过这行字,“换个工作会更轻松一点嘛?”

疑似不会。

得到答案的白樾认命地拿过工具开始画图。

“咚咚咚——”

杨盈敲门进来,高跟鞋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果然还是你靠谱,那位又借着见客户的名义出去了。”

白·刚考虑跑路无果·樾抬起头,露出个不咸不淡的笑,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今晚有个饭局。”杨盈自顾自地坐下,“本来这种场合你也不爱去,可是我看了你们两提交的方案,还是觉得你的方案会更合适,所以,今天你得跟我去。”

“关于城东那块地?”

杨盈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俞氏总部下派的人,对这块地十分看重。”

“好。”

下了班,白樾换了身西装,深灰色的西装布料十分丝滑,同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腿,英式西装很好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极窄的腰。这是白樾专门为了这种场合定做的,他打好领带,把自己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活脱脱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我本来就是社会精英。”白樾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颇有些臭屁地评价自己。

饭局定在一家高档的中式餐厅,白樾一进门就闻道淡淡的熏香,配上古典装潢,好一副大场面。

这场饭局比白樾想得要正经严肃得多,既没有灌酒的举动,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

来人是俞氏的张副总,见面简单寒暄两句就直接进入正题,白樾仔细介绍方案,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白樾依旧饥肠辘辘。

“早知道就先吃点了。”白樾看着面前交谈恳切的人一脸严肃地腹诽道。

“合作愉快!”交谈到了尾声,张锋起身同白樾和杨盈一一握了手,随后就以有事要忙的名义离开了包厢。

剩了一桌冷菜冷饭。

白樾觉得酒桌化虽然可耻,但是浪费粮食也很过分。

张锋离开包厢才敢拿起手机,亮起的屏幕赫然是俞濯池的大名:“俞总,感觉怎么样呢?”

“还不错。”话筒传来极其冷淡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