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逢时掀开乔乐棋病号服的一角,乔乐棋挪动着身体想躲,被周逢时温柔的喝止:“别动,我看看。”

粗劣的病号服划过乔乐棋背上的皮肤,令她痛得发出一声低吟,入周逢时眼睛的,则是蜿蜒如蜈蚣一般的红肿伤口。

周逢时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痛惜与愤怒同时达到一个顶峰。

他紧咬着牙,把衣服再掀高一些,整个背部遍体鳞伤,没有任何一处完好的地方。

从伤痕的形状判断,应该是铁链打的。

周逢时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叫豪哥的打的?”

乔乐棋低声嗯了一句,周逢时还想检查其他地方的伤势,乔乐棋抗拒地躲开。

“别看了……”

周逢时死死咬着后槽牙,把眼眶里的湿润和颤栗的身体平息下去:“你配合我一下。”

乔乐棋知道周逢时的意思,颤栗惊惶地说着别碰我、救命、求求你之类的话。

虽是演戏,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地方的她,每一句都特别真实地撞击在周逢时的心脏上。

极度的忍耐,令周逢时的下巴都不受控的发抖,但他知道现在是乔乐棋更需要他,他必须保持足够的淡定和客观。

“他们是在这里取的器官吗?”

乔乐棋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我刚到这里不久,有个中年男人被带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过。”

“你不用怕,我的行踪翟慎行和顾知明都知道,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在附近了。”周逢时说到这儿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说出了口,“江与舟也来了。”

一听到江与舟,乔乐棋彷徨不安的眼神里,瞬间镇定了不少。

乔乐棋情绪上的变化,被周逢时尽收眼中。

那是无比信任一个男人,才会流露出来的眼神。

而她从来没有用过此类眼神看过自己。

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嫉妒到发狂,可现在的他更多的是悔恨。

不管乔乐棋是不是和江与舟联合起来算计他,但他确实没有能力保护好乔乐棋,更没有资格自私的把她拉进自己外表光鲜、实则早就严重溃烂的生活里。

这次救出她,他会好好弥补她,且不会再招惹她。

她身上全是伤,他连拥抱都不敢,只虚虚的把她搂入怀中:“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会救出你。”

他抱过她很多次,冷漠的、热烈的,温柔的、狂肆的,轻盈的、沉重的,却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般抱得轻飘,却又重得像在抱整个世界。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个拥抱能抱久一些,更久一些,可他不能。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多拖一秒,她的危险就多了几分。

他刚要起身,她却突然说:“你生病了?”

说着寡白的脸贴贴他的额头:“你皮肤好烫,体温肯定很高,你先吃药吧,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得活下去。”

如果话语能杀人于无形,那乔乐棋的最后一句话,肯定能做到。

周逢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和灵魂像瞬间被掏空一样,他用脸颊轻贴乔乐棋的脸:“相信我,我们两个人,都能活下去。”

如果非要死一个,那也只会是他。

她欺他骗他,好像在这一刻,都能一笔勾销了。

他以为他对她,只是盛情难缠的将就,是利用她排遣漫漫长夜与治疗失眠旧疾的工具。

却在不知不觉间,深爱她而不自知。

等恍然醒悟,却已经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