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族圣女微叹了口气,虽然清楚这座混沌大荒塔穿越不知几千几万年的时空矗立在这里,不是说毁就能毁的,但她还是不太敢冒这个险。道德节操什么的对这个男人而言,根本就是天边浮云,不值一提。

“我只能告诉你,今天的一切都在羽仙歌的预料之中。”提及旧事,冰族圣女淡漠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似赞叹又似婉惜,“羽仙歌——真的是个可怕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太过出色,所以天地不容吧!

顾倾宇沉默,没有说话。心里却翻涌起惊涛骇浪。

他和羽仙歌同为神变期的高手,自然也清楚实力达到神变期有什么样的通天彻地的手段。

他在婉晴凉的梦境里看过羽仙歌被处火刑的场景,但仔细一想,整件事情依旧是扑朔迷离,疑点重重。他本是极端聪敏的人,一旦对某件事上了心,就变得极端敏锐。从认识婉晴凉后,他就开始留意一切有关羽仙歌的事情。

当年羽仙歌已经青花族的圣女,实力高绝,独居于青帝神庙,一年中难得见她一次,若是她有意要隐瞒所有人,又有谁能发现她有身孕?就算是不小心被人发现,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力量来杀人灭口,这是第一个疑点。

这些年,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师父,都没有找到那个将羽仙歌怀有身孕的消息公诸于众的人。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羽仙歌私通外人,却没一个人能确切地说出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这是第二个疑点。

婉晴凉的父亲究竟是谁?无论是从婉晴凉变态的天赋上看还是从羽仙歌高傲的性情上看,她的父亲也不是个凡人。婉晴凉的面目不似她母亲,但翻遍鸿蒙,肖似婉晴凉的女人倒不少,甚至有一两个几乎长得和婉晴凉一模一样,猛一看像双生姐妹花……却没有一个肖似婉晴凉的男人。这是第三个疑点。

但是,围绕在羽仙歌身上的疑点远远不止这些,曾有一度,他也认为这一切是羽仙歌本人或者与羽仙歌相关的人设计的……

如果是被人设计,那婉晴凉又算什么?这么做,所图的又是什么?阿青这些年受的苦又算什么?

他倾尽一切想要去守护的女人,居然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开什么玩笑!

这个结果太残酷,他下意识地不愿去想。却不想今日,这个冰族圣女一语中的挖出他心里的疑虑。

幸好今天阿青没有到塔顶来!幸好阿青什么都不知道。顾倾宇心里此刻有种从未有过的庆幸。

“那么,羽仙歌是真的死了吗?”顾倾宇定定地看着冰族圣女。

他不管什么羽仙歌,不管什么鸿蒙五荒,他只要婉晴凉平平安安的,他只想与她携手逍遥人世,但凡敢阻碍他们的,他都会不遗余力地铲除。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婉晴凉一个女人。

这一个问题冰族圣女倒是回答得很干脆:“她确实是死了,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

“那当初你是和羽仙歌达成了什么协议?”顾倾宇不死心继续问。

冰族圣女不再说话。

顾倾宇似知道她不会说,也不勉强,一手握住辟天漆黑的剑柄,猛然一剑劈下——

喀——辟天没有斩在大荒塔上就被一柄冰剑格挡住。冰剑碎成一堆冰碴子,却也成功挡下了顾倾宇的雷霆一击。

顾倾宇微微有些遗憾,看来这位圣女的功夫也很不错,居然能以天人秘境后期挑战他这个神变期。

“逍遥宫主,你以为你晋升神变期就天下无敌了吗?”冰族圣女涵养还算好的,此时也隐隐有些生气。

顾倾宇不置可否,对于旁人,他一向是没有耐心去解释的。他纯粹是看这座塔不顺眼而已,不是什么自恃修为高绝目中无人。

顾倾宇神色不变:“很不错的实力,但是,你确定要和我动手?”

顾倾宇忽而笑了,一瞬间仿佛三千世界齐放光彩:“本座不打无谓的架,而且,你不是本座的对手。”

和女人打架是件麻烦事,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丢人……这位冰族圣女虽然实力不错,堪称天人秘境后期的第一人,但是,天人秘境毕竟是天人秘境,和神变期几乎是天与地的差别。

冰族圣女一窒。虽然话不中听,但他说的也是实话。在这个鸿蒙五荒上,没有实力就是最大的悲哀。

其实,冰族和青花族之间的合作,未必有传言中的那么牢靠。

冰族说是曾经最为鼎盛的五大帝族之一,但几千年来,血脉渐渐稀薄,曾经的荣耀也如石碑上的朱漆渐渐在岁月里剥蚀,直到数十几年前,为了压制族人血脉里的蛊虫,不得不远赴沧溟海,来到这苦寒之地。

没有人知道冰族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在这片孤悬海外的璇玑列岛上生存,但她却亲眼见来到这里后,冰族的族人减少了三分之二,为了压制血液里的蛊,不得不改变原有的修炼习惯,将原来的水属性灵力极境化,变成冰灵力。

这样的修炼手段虽然能短暂地压制蛊虫,修炼速度却要慢上不少。除了她这个圣女,就整体实力而言,只怕昔日的五大帝族,冰族的实力怕是要垫底……

冰族远遁,并没有如愿以偿地离开鸿蒙得乱世漩涡,只要一天他们身上还有蛊毒,就得为青花族卖命一天,就得在鸿蒙的乱世洪流里挣扎一天。

但是,为了将来摆脱青花族的挟制,这些苦难,他们都得忍下。

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机会,等来了婉晴凉这个不被青花族承认且和青花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婉晴凉。

他们借婉晴凉的手解开了蛊毒,就只能与婉晴凉一样,站在逍遥宫这边。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很期待的——想想青花族被一个最尊贵的纯血血脉扶植起来,又被另一个纯血血脉的后人灭掉,就觉得冷寂已久的血都隐隐沸腾。

现在他们,就像是穷途末路的赌徒,压上所有的一切作为赌注,只能赢,不能输。如果输了,一切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