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昊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姐姐被堵在了亭子里,又见得嫣翠满面通红, 双目喷火, 绕是牢牢记着他们是有要事在身的, 可还是怒火上头,压根就憋不住火气。

几个跃步跳将过去, 一记霹雳掌砍在了那厮的脖颈处,又顺势蹬了那登徒子的腿窝子一脚, 便把那登徒子打进了泥坑里。

恨声斥道:“哪里来的贼人, 胆敢对我姐姐无礼,如不是佛门圣地,必定要给你个厉害,打得你满脸开花,满地找牙!”

刘统领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一时气炸了肺,然而那脚重重踩在脊背上, 倒叫他一时间起不得身来。

登时涨红了脸皮子,仰起头来, 大声乱骂。立时便有一顿乱拳雨滴般落在了脊背上, 刘统领疼痛难忍, 嘴里“哎呦哎呦”乱叫, 又不住口咒骂起来。

一边儿的登徒子看得目瞪口呆,突地“扑哧”一声, 泄了笑意出来, 慌忙瞄了泥坑里正在挨打的刘统领一眼, 忙又敛了笑意,上前呵斥道:“哪里来的恶人不长眼睛,还不住了手,这可是禹王爷门下的官家老爷,你不要命了!”

孙昊紫涨着脸,肚子里也是翻腾着滚滚的怒火,只记得自家姐姐被轻薄了,恨不得用握起的拳头,把眼前这两人都一顿乱拳砸得半死才能解气。

然而还是晓得不能意气误事,当众打几拳便罢了,若真是打得狠了,少不得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一时歇了手,把刘统领丢进泥坑里,直起腰哼了声,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任凭他是谁,调戏良家妇人,打一顿也合该他受着。”

说罢转过身,地上捡起帷帽给顾扬灵戴上,又给嫣翠使眼色,三人一同从亭子里离去了。

登徒子哪里是真心为着那刘统领着想的,又惧怕孙昊那沙包样的拳头,并不曾叫人阻拦。

见得三人很快离去,瞧了泥水洼里“哎呦”乱叫,扶着腰身起不来的刘统领,忙假惺惺走了上去,道:“刘统领可还安好?”说着伸出手去搀扶。

刘统领被扶持着终于站直了身子,先是一巴掌拍在了那登徒子的脸上,咒骂道:“安好个屁!你这没长眼该死的,见我挨打,也不说叫人相助。”说着又连连“哎呦”了两声。

这登徒子也并非寻常人,家里头的姐姐却是禹王的一个小妾,虽不是很得宠,往日里见得这禹王跟前儿的红人儿,也经常是忍气吞声退避三舍的。

然而被刘统领这么一巴掌打在脸上,也登时恼了,青着脸没做声,只气冲冲喘了几口气,领着小厮掉头就走了个没影踪。

刘统领莫名其妙挨了顿打,自是心情不好,见得登徒子的背影晃眼间便没了踪迹,骂骂咧咧道:“不过有个小妾姐姐罢了,又不是得宠的,横什么?”

抿了回唇,又忍不住咒骂起来:“真是出门儿没看黄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胆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这口气先憋着,这事儿没完!”

再说顾扬灵这边儿,待到顾扬灵告知孙昊,方才被打的那人,便是他们顾家的仇人后,孙昊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竟是运道这么好,那仇人竟是自家送上了门来。

顾扬灵瞧得他那傻样子便笑:“也算是歪打正着,今个儿惹了那刘统领,咱们得合计合计,如何进行下一步。”

于是三人坐上马车匆忙离去,回得客栈,先是想着那刘统领的狼狈模样大笑了一阵儿,随即顾扬灵道:“那刘统领吃了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且先留神些,莫要叫他发现了踪迹。等着哪一日寻得他落了单,再去引逗他,好叫他气急败坏忘记去叫随从,再将他引去了无人之地,然后一鼓作气,将他杀死!”

孙昊只觉得方才那顿好打总算是出了点子恶气,点点头,道:“姐姐脑子好使,就依着姐姐说的。”

那刘统领漫天撒大网地找人,可锡洋县是个大县,人口众多,村镇也多,找了阵子却是没个影踪,只得气鼓鼓咽得这口气在胸口,十分不爽快。

这一日,县里头的乡绅请他往庄子上用酒寻欢,刘统领找得几日找不着人,正是气闷,遂应了饭局,早早儿就起了高头大马往乡绅家邻近城郊的庄子上去了。

那乡绅有意巴结他,自是投其所好,寻了许多的美人儿相陪。然而刘统领一眼望过去,却只觉这个肥了点儿,那个瘦了点,这个黑了点,那个白了点,却是对着那日里见着的顾扬灵念念不忘。

然而在座儿的,却有几个貌美如花的佳人,比之顾扬灵的颜色实在是强出了很多,不过是刘统领吃不到葡萄便惦记上了,这才挑肥拣瘦,总也不顺心如意。

一时歌舞酒酣,外头的天色也渐渐暗沉起来,早早儿的就有下人,点了灯笼顺着长廊一气儿挂了起来。那灯笼透着荧荧红光,一眼看过去,倒是好看得紧。

酒席行至中场,刘统领忽的想要去茅房,便摇摇晃晃起得身来。便有丫头上前来扶,却被他一把推开,笑道:“你们继续,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也不叫人扶,不叫人跟,自己晃悠悠就离了宴席。出得门来,却觉得凉风席面,说不出得爽畅。许是鬼迷了心窍,不知怎的就起了游园的兴致。

一路上倒也幽静,虽有枝叶繁茂夜来被那灯笼一照,显得十分张牙舞爪,然则刘统领是个刀里来血里去的人,又怎会瞧着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