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树下两个如谪仙般的人悠闲对弈。

“之寻,你又输了。”执黑棋的男子缓缓开口,声音很轻,但却是说不出的柔和好听。

谢之寻听到声音才回神,目光落在对面一脸病容的男子身上,嘴上扬起微笑,“几日不见,兄长棋艺见长,之寻认输。”

男子眉头一挑,这家伙不是昨日才来的吗,还丝毫不顾忌他一身伤病,在棋局上大杀四方,一下午他都没能赢上一盘棋。

“之寻啊,你莫不是得了什么疯病,我听闻有种病症让人记忆倒流,智力会慢慢退化成稚童。”

谢之寻面色如常,依旧端着温润笑容,只是眼睛里多了几分争斗意气,“再来一局!不过兄长什么时候学会了开玩笑。”

男子看谢之寻终于有了几分少年风姿,眉头才舒展开来,将棋子一丢,语气轻快道:“不玩了,记得把你那的孤本送来。”

说罢,身旁的小厮就扶着竹椅的靠背推着男子往院内走了,原来那男子坐的是一个做工精细的轮椅。

听着轮子滚过石径路的声音,谢之寻亮了的眸子又晦暗下来,手里不断摩挲着白色棋子,思忖着各方名医的下落。

而苏棠月已经开始过“种豆南山下”的生活了,桃红亦步亦趋的跟着,为苏棠月打着扇子,生怕她热坏了。

苏棠月每次种菜都不许旁人插手,她只能给小姐打打下手,顺便在有些热意的天里带一丝凉意给小姐。

主仆二人配合的很是默契,苏棠月刨土桃红就递锄,苏棠月埋土桃红就洒水。

很快午饭被端上桌,苏棠月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半院子的菜地,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满足和自豪。

“小姐,侯爷派来的侍卫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安排好了。”钱管事拱手禀报。

苏棠月颌首,手指叩着桌子,缓缓开口:“再抽调些人手出来,专门检查院中高处。”

上次遇刺之事,除了一个馒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更没有抓到任何人。

毒蛇藏在暗处,蠢蠢欲动,时不时就有可能冒出头来露出毒牙,这种她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

虽然系统有可能有护主的功能,但在一切规则不明朗之前,她绝对不放心把性命轻易托付,任何时候,自救才是立身根本。

吩咐完正事,苏棠月懒散的躺在贵妃榻上,开始快乐的午休时光,打开的话本子,“啪”的被合上:“桃红,午后,咱们去隔壁拜访一下,准备一点刚收的青菜吧。”

苏棠月想到那家主人身体似乎不太好,送些她自己中的青菜总没有错,好让病人多点胃口,对病情总是有利的。

已经进入梦乡的桃红:您的丫鬟已下线…

“我刚搬到旁边庄院,来拜访你家主人。”苏棠月带着桃红向邻居家的门房递上了拜帖。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确定不是脸熟的人,没就有直接开门请进去,但也十分客气的拱手行礼,“请小姐稍等一下,我去禀报我家夫人。”

苏棠月颔首,“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今日她穿的只是素布衣裳,虽然没有补丁,但绝对不是权贵人家的穿着打扮,这家小厮却没有流露出任何鄙夷之色,而是恭敬的恰到好处。小厮带着拜帖刚走到主院,就和下完棋的二人碰上了,他恭谨上前地上拜帖,“主子,隔壁搬来了一位姑娘,上门拜访。”

齐煜璟接过显然是临时赶制的粗糙拜帖,竹节般的手指利索地将它打开。

拜帖上简单一行字,今日乔迁,特来拜会邻居。没写任何身份信息

他轻蹙眉头,声音依旧温和,“旁边是苏侯爷的别院?”

小厮:“是!”

他揉了揉眉心,那怎么搬来一个女子,“拒了吧,说我生病,不便见客。”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谢之寻有些迫切的声音,“兄长长居在此,不觉寂寞,嫂嫂却是喜欢热闹的。”

青菀什么时候喜欢热闹了?他刚想下意识反驳两句,就看见谢之寻眼睛里的那抹一闪而过的喜悦和期待。

但这也足够齐景琰发现端倪了,他这个表弟已经两年没有露出这种情绪了。

怪不得之寻一连两日都来找他呢,这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亏他还为这小子担忧,恐误了他的好时光。

齐煜璟升起了玩味之心,揶揄道:“青菀最近正静心研究医呢。”

谢之寻也察觉到自己刚刚情绪有些外露,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佩,索性就不装了,勾起唇角,眉眼都染上了笑意,“苏家小姐种的菜滋味甚美,嫂嫂想必会很喜欢。”

云淡风轻的留下一句话,他就悠然踱步而去。

“请苏姑娘进正厅!”齐煜璟无奈的吩咐道。

青菀一向淡泊,唯有美食,她向来注重。若是苏姑娘能种出好吃的青菜,奉她为座上宾又何妨,况且他那个装成谦谦公子的表弟怕是把那姑娘放在了心上。

那小厮很快就小跑到了门口,恭敬的迎苏棠月进府。

苏棠月简单一看,就发现了这个院子的格局同她的一般无二,想来当时应该是同一人设计的。不过她的院子各种景致坐落复杂,更有江南水乡富贵感觉,而邻居家的更简单一点,青石板铺满了整个院子,花草树木也都是排列规整,显得很大气。

很快就到了主院,苏棠月刚过院门就看到了熟人,立刻雀跃的跑了过去。

“谢之寻,你怎么在这?你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吗?我今日搬到隔壁啦。”苏棠月立在他的身前,一连抛下好几个问题。

说罢还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虽然有几分苍白显得有一两分病容,但也不像病的不能出门人啊。

谢之寻被她明亮的眸光盯得脸色微热,微微错开脸,递上一方帕子,“下次见我,不用跑,我等你慢慢来。”

苏棠月接过帕子擦擦汗,嘻嘻笑道:“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二次了,也是给我的第二方帕子。”

他的帕子染着好闻的檀香,淡淡的却又沾染的很牢固,上次的帕子被她洗了晾干都还有着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