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说着又把那圣晶石递还给了祖灵。

祖灵此时应表现出对曹智大肚的感激涕淋,但山里长大的小祖灵那懂这些汉人官场这些皱皱的,略带虚情假意的表面功夫。再说她前面依照邓艾和族人的要求装腔作势良久,已是够辛苦的了。

祖灵直接一把拽过了邓艾手上的圣晶石,一系一拉,就又从新挂回了兽皮裤腰上。

接着马上又神情略带傲漫的对胡床上的曹智道:;哎,太......守,我……什么……时候能……见一下我大哥,听说他已经是你的俘……虏。;祖灵此句竟不用那瘦小的山越士兵反译,而是自己直接用断断续续,且生硬的汉语道出。

邓艾对祖灵的态度明显感到了不满,眉头一皱,刚要发作。突然,在其背后;呵呵;一声,一直不太开口的曹智居然笑了。

要是其他官员碰上祖灵这种态度,不斩了她才怪。但曹智不但是出了名的好皮气,还是爱护幼小朋友的典范,特别是这种漂亮小女孩。

曹智不怒,反而被祖灵可爱模样给逗乐了。曹智看着祖灵的娇俏模样,妙日横睇的实在叫他心动。否则怎么说美女做错事,都是惹人喜欢的。

曹智这几日一直躺在病榻上,除了偶尔听取邓艾、王平、朴胡等的军情奏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休养。对安排祖郎兄妹相见一事也从未过问,直到此时他才知道那天他交待邓艾可以让祖灵见祖郎后,一直到现在邓艾都未安排祖灵探视。

邓艾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第一,祖郎伤势比曹智要严重,被雷公用刑后,外伤更是触目惊心。这时让祖灵去探视,着实不妥。第二,前几日山越新宗主一事还未有结果,邓艾更不能让祖家兄妹相见。以他对祖灵的观察,祖灵是个处世未深的山里小姑娘,又是比较容易冲动的性格。邓艾此时正好要利用祖灵的幼稚,来控制接下来的山越族。这时就绝不能让老成世故的祖郎对祖灵产生任何一点影响,所以邓艾决定等山越诸事有个大概后,再让他们兄妹相见,到时祖郎也对祖灵起不了多大作用。

曹智呵呵完,对着祖灵道:;原来祖大宗主会说官话,你说官话的语调和你大哥很像。你可以去看看你大哥,但不要被他现在的样子吓坏了。;

祖灵听了曹智一长串的话,可能听懂了一部分,但不是全明白。但她听明白了她大哥祖郎现在的情况不好,她的脸庞上立时产生了担忧之色,但又不是很肯定。她一边看着胡床上笑呵呵的曹智,一边扭头示意正在**地反译,解释反译一下曹智刚才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祖灵态度突然转为傲慢而吓傻的反译,腿打哆嗦的只知道看着曹智和邓艾的反应,正担忧着这汉人的;大宗主;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当场杀了他们。

直到祖灵用山越方言叫了两声,方才转醒。但不知道刚才曹智讲了些什么,而不得不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斯的邓艾,希望他能为其重复一遍曹智刚才所说的话。

邓艾抓住机会冷笑数声后,一张口;叽哩咕噜;的说了两句山越方言。并且好像语气还特地着重于几个词汇上,说完还略带阴霾的朝祖灵冷笑两声。

邓艾能讲山越话让曹智和那瘦弱反译惊叹不已,说的话却让祖灵猛地抬头看着曹智,俏脸含煞的暴怒而起。结实的手指戳着曹智和邓艾用山越方言叽里咕噜大骂道:“你们把我大哥怎样了?要是我大哥有个好歹,我就和你们拼命......”

曹智通过翻译听完祖灵的暴怒言时,不由苦笑道:“你大哥有个好歹,我才差点在你大哥手里好歹了!”

因为祖灵突然声贝提高,眼见祖灵面容一肃,向胡床边走近一步,站立胡床边的邓艾不由心慌地退了一步。弄得邓艾一阵紧张,招呼帐外的亲卫急急奔入,以防祖灵对他和曹智怎样!

祖灵也刚刚发觉了自己蛮狠,忽想起自己的身份,俏脸不由一白,咬咬唇站住了。

曹智觉的这小蛮女生气起来也蛮有意思的,不由让他想起了乔爽。那丫头也挺辣,生气时也会双手插腰,喋喋不休,一副要把你怎样怎样的。但其实又能把谁怎样了!

曹智也不和态度不恭的祖灵计较什么,相反曹智看着脸色苍白,一时接受不了祖郎受重伤消息的祖灵,心头不知怎的生出一股莫名的爱怜。

一会儿还能前顾后盼自若、神采非扬的悍妇气势,一会儿又变成了凄惶无助地小女人模样。他知道山越族头目肯推举她为宗主,包括自己愿意扶持她登上山越首领之位都是看中了她年轻识浅,说白一点,就是利用她还是个孩子的无知。其实祖灵还是很可怜的,但为了泾县的长治久安,他又不得不这么做。所以对她的无理顶撞,曹智一笑置之。打发人带祖灵去看望祖郎后,就着重抚平自己“二弟”,最后,由于腿抬得过高,次数过多,曹智不得不命人从新请来随军郎中,诊治一番后,从新为他固定了绑带,并换了药膏。

曹智不知祖灵看到他大哥那副惨样,足足哭了一夜,守在祖郎身边不停诅咒、谩骂曹智和曹军的恶毒,并迟迟不愿离去。但后来通过祖郎自己的叙述,祖灵才知道,大哥祖郎和那个丹阳太守曹智身上的伤,主要是两人搏杀时弄出来的。直到此时祖灵才知道大哥祖郎真的率部找到了曹军主帅曹智,并和他拼斗了一场,还差点杀了他。

祖郎也很以此战为豪,他告诉祖灵那个曹智要不是运气好,现在早在阴曹地府喝孟婆茶了。祖郎知道妹妹已接替他做上了山越大宗主,也猜到了几分自己属下已投靠了曹智的可能,祖灵因为是他妹妹,所以他们扶持她出来,利用这点政治资本,震慑、安抚还不心甘情愿投降的山越民。

祖郎现在自身难保,要曹智放过他,那是万无可能。他也知道自己妹妹的单纯,但这时把真相告诉妹妹,以祖灵刚烈的性格,只有对她不利。现在只能让她继续浑浑噩噩做这个傀儡大宗主或许对妹妹是最好的。所以祖郎只是叫妹妹好好做这个大宗主就行,振兴族群,报这一箭之仇的说辞以后休要再提。

在泾县叛乱告一段之时,同属丹阳的东北角上又正如火如荼开始一场更残酷战斗。

牛渚,根据渚的词义是指水中间的一小块陆地,牛渚也的确如词义般,是三面环水的一块突出陆地,只不过他固其形状如蜗牛般是由一条长形地块组成,像蜗牛一样的身脖子唯一连接陆地的地方狭长,且扁平。整个像蜗牛壳一样的鼓起处,其实是一个叫当涂西北紧靠长江的一座山。这座山叫翠螺山,它的西麓临江,北端突入江中,也就是这块突入江中之地,在后世的“宋金采石之战”后,即成为了著名的采石矶。

翠螺山不高,最高处也就五十米高,但濒临突兀江流,峭壁嶙峋,有“千古一秀”之美称。

牛渚以其雄踞长江南北之险,扼守东西咽喉之冲而为古今重要津梁渡口。又地扼长江天险,因此杜濩到任曲阿后,就把牛渚建设成了后勤物资仓,所有的粮草、军需武器都由这里中转、运送到曲阿各地,甚至丹阳对外对内的各种重要物质也都要由这里中转、流通。

吴景正是看中了这条对丹阳极其重要的生命线,而打算把这作为对切开丹阳的首选地。他的选着无异是正确的,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为攻取丹阳做了如此多的准备,还是毁在一个粗眉毛、矮胖墩手里。他截获的情报明明说驻扎在曲阿与秣陵之间的万人机动部队,已调往秣陵。而那个杜濩只把牛渚当成钱粮储备和转运基地,驻兵只有一千人。没想到他率部冲上那块牛渚北端突入江中之地时,他以为已把牛渚收入囊中。但在下一秒的战鼓震天下,一支不知从何处杀出的天兵天将冲的他的部队七零八落,在当天的战斗中吴景就从新被逼入江中,退守长江之上。

夕阳如血,残霞满天。牛渚,从秣陵以西到曲阿境内的一段长江,古代称西江的航道上,聚集了二百多条战船,船上彩旗迎风招展,他们成半圆形死死地包围着整个牛渚。但他们迄今为止未有一兵一卒攻上牛渚一寸陆地,在这如此风景如画的两端,只有一方的哀叹,和另一端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