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哈哈大笑,说道:“走走,上去看看”。一行人上前几步,扶着箭垛向城下望去,只见城下黑漆漆的,千余点火把四处流动,一阵阵怪叫声从城下传来。

陆康笑过之后,立即恢复的常态,这个人的情感控制力真是令人吃惊。他指着城外火光闪动之处的蛮军对曹智道:“你莫看城外江夏蛮子现在还不多,后有伏笔也说不定,但明早肯定就不止这些了,他们这是先把我们堵上,他们这次直攻皖城,胃口大得很呐。好男儿建功立业、守卫疆土,这是绝好的机会,你还年轻,该多多磨练才是”。

曹智连忙应道:“是,不劳太守吩咐,智既然在这,自是责无旁贷杀敌守城。”

陆康捻着胡须欣慰地点点头。城下官道正中一箭地外,聚集了二十多枝火把,映照出几个人影儿来,远远的正向城上喊着什么。陆康冷笑一声道:“区区几千人便想攻下我的皖城吗?还来劝降这套,真是不知所谓。”

陆俊向东遥遥一指道:“父亲,方才派出的探马被蛮军射死了一个,逃回来的那个禀报说二里半外那个方向蹄声、人声震天,想必蛮军正在往这里运兵,我们是否先出击一下,挫挫蛮军的锐气。”

陆康连忙摇头,对着陆俊训斥道:“不可,蛮人虽说粗野,但诡计多端,万不可冒功贪进,中了埋伏。”

陆俊毕竟年轻,和曹智一样犯了急功近利的毛病,被父亲训斥也只能称“是”,冷不丁抬头时还向曹智做了个鬼脸,使曹智不由为之失笑。还好陆康此时只注意着城下,并未注意到儿子的不成熟表现,否则又免不了被陆康一顿责骂。

但这倒使曹智对陆俊大为改观,看来陆俊还是有其自己的一面性格,“老古板”不一定生的就是“小古板”。

曹智不愿打扰他们父子续写感情,主动请缨道:“太守在此歇息一下,智去其它各处看看布防。”

陆康自是应允,此时雪仍未止,南城楼是全城最高处,前方两道山峰间的山风由此灌入,风急雪密。曹智慢慢踱到时角楼下,深深吸了口气,眯起眼睛仰望着天空,任凭寒风夹着雪花扑打在脸上,半天不作一声,凛冽的山风吹得他的袍子抖动不已。

城下蛮军过了一会儿,已停止纵马骚扰,远远的在地上起了五十堆巨大的遘火,不停地叫唤着什么。曹智眼皮子跳了跳,区区几千人是无法攻下鸡鸣驿的,他们冒着风雪候在城下,后续的大军还有多少呢?

皖城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壕深墙高,固如金汤,而且城中商贾众多,他们不惜血本,出钱出粮帮着陆康募集兵士,城里又有许多精兵驻守,所以江夏蛮军接连几年打过数次,却始终未能得手。

但蛮军的首领们,也知道皖城是庐江治所,城中常年设有粮,中积粮无数,虽是前几阵折损了不少人马,仍是欲得之而后快,这真的是全体出动,再次卷土重来。

曹智到各处查看了防御工事和部队到位情况,庐江兵士的行动效率是令人满意的,各处都已按照陆康的部属,人员已基本到位,武器等一应守城用具都在紧锣密鼓的搬运,南城城楼下还聚集着一支大约四千人的骑兵,整装待发。

曹智刚才听闻陆俊提议出城袭击一下立足未稳的江夏蛮,心中也是一动,这有什么不好?趁敌军立足未稳,突出奇兵,必可收奇效,这难道不是兵上的至理名言吗?

这陆康是有这个能力的,这城下不是有只现成的骑兵可用吗?还有陆康好像把皖城全部兵马都据守在城内,外面一支游击部队都不放,这好像也是犯了兵家大忌的。

曹智一路行来,一路想,这陆康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一时也搞不明白,看样子人家是早有腹案,也轮不到他瞎操心。

曹智摇了摇头,检查完南城防务后,还是打马回了趟北城,既然陆康说蛮军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进攻,他还是有时间回去看一趟。

一进入自己的驻地,曹智就看到许多民夫在官兵的指挥下,往北门搬运着一些船只、竹筏。这是干什么用的?曹智叫住一名军士问:“准备这么多船只、竹筏干什么?”

那军士一见是扬州都尉,连忙行礼道:“禀都尉,小的们也不知道,但太守吩咐只要敌情一现,就把这些东西运到北门来。”

“哦!什么时候备下的这些船只?”

“有些时候了,好想从去年就开始有船只、竹筏运来府。”

“嗯!你去忙吧!”那军士再次行礼转身走了。

曹智立时找到夏侯渊等人,令人失望的是他们也不知道这些船只干什么用的,陆康也没派人来关照一下。只知道烽火台一亮,就有兵士开始往这运船只、竹筏。

曹智一时也想不明白,既然陆康早有定计,自有它的用处。曹智回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看自己的部下是否都严阵以待,还有就是取上自己称手的兵刃。因为事发突然,曹智和李典是在外面吃饭回来的途中发现蛮军来袭了,才急匆匆的赶往郡府。

曹智今日出门时穿的是襟袍便服,连兵刃都未带在身边,现在战事一开,要赶紧换回铠甲将服,取得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