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完几个滚石、檑木后,曹安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没什么可扔的了。正巧,存放炸药、地雷的三口木箱就放在此时曹安身后的墙根处。曹安这时已是被刚才那一箭激发了凶性,一见炸药,竟忘了曹智的命令,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抓起两个回身就跑了回城垛,就着城垛上的火把点了,顺手先扔了一个出去。炸药滑出曹安手掌的一刹那,他又突然想起了曹智的禁令,惊呆住了,真是千钧一发,还好曹智大叫出声,才没酿成大错。

这两颗炸弹的爆炸果然产生了极大的效果,使用冷兵器的江夏蛮骑兵、步军虽然悍不畏死,可是根本无法同炸药相对抗,随着两处发出的爆炸声,城下死伤无数。

东城的江夏蛮还未见识过炸药,如此巨大的威力,把他们惊呆了。古代人的宗教愚昧成了解释这种威力巨大武器唯一途径,在一片惊恐的呼喊;雷神,雷神!;声中,攻城暂时停止了,蛮军惊恐的迅速退守至东门二三里的一处高岗下,从新集结,等待着下一轮的进攻。

随着敌军的退却,城头上的守军得到了难得喘息的机会,这一天半夜大家都已疲惫不堪。死伤的庐江士兵有一百几十多人,加上不知自我保护的民壮,共约数百人,军中和临时征调来的民间郎中忙着到处治伤。

曹智指派人员前往郡府报告战况,同时请求增援兵马及添加守城用的檑木、滚石等一应器具,安排伤员集中在城下营房内休息。王平也被曹智命人扶下城墙,虽说他一再声称自己没事,但曹智又怎么忍心让一个受伤的民夫继续站在这冰冷的雪地里。

忙完一通事物,曹智独自站在一个箭垛处,出了会儿神。看到城外还有这么多敌军,哪怕是纯拼消耗,剩下的守军能不能守住下一**击也殊未可知,况且最厉害的守城利器,那些炸弹到底是继续用还是不用,曹智依然未下定决心。面对守城的重任,不觉有些忧心忡忡。

不久,得到报捷的郡府王郡丞和乡里德高年昭的老者,率领着人上城送饭了,城中一家酒楼的老板特意杀了一头大肥猪犒赏将士,曹安过去取了两碗米饭,一碗肥猪肉炖菜,跑到曹智身后,唤道:“二公子,吃饭吧”。

曹智这才从怔想中醒来,连忙从曹安手中接过饭菜,搁在积满白雪的城墙上,和所有的兵士一样就站在城墙边吃起饭来。

曹智也真的饿坏了,扒拉进大半碗饭才发现曹安小口地吃着饭菜,时不时的偷瞧着自已,不禁奇怪地问道:“看我做什么?”

曹安抿嘴儿一笑,腼腆道:“嘿嘿!我看二公子吃得香,心里开心”。

曹智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面对曹智的直视,心虚的曹安一个劲的抢着吃碗里的菜,把肉剩在碗里,天气冷,都快凝油了。

曹智忙挟了两块儿肉放在他碗里命令道:“快些把肉都吃了,公子不喜欢吃肥猪肉的,知道吗?”

曹安“哦”着答应了一声,用筷子把肉挟断,瘦的送到曹智碗里,自已扒着饭,眼睛从碗沿上露出来,眼睛有点湿,扑闪扑闪地看着他。

曹智无奈地笑笑,把肉扒拉到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曹安看他吃得蛮香,一双孩子般的大眼变成了月牙儿。

饭间曹智没有责怪曹安什么,甚至于连话都不成多说。曹安虽小也已经快二十的人了,曹智一直把他当成年人对待,把他当兄弟看待。他是犯了军令,但同样驱退了蛮军,意外之失,也算收到了奇效,功过相抵。

吃完了饭曹安乖巧地抢过碗要送回去,曹智忽地转过身,一把拽住曹安,此时硝烟早已散去,但天还依然黑着。曹智拉近曹安走至一根火把下,看了看曹安伤处,脸上也被刮开了几道伤口,血已凝结,一张熏得乌黑的脸,这张脸其实还属以一张娃娃脸,在现代应该还在上大学,曹安却已跟着他征战多年。曹智看着曹安不由感触良多,此时,曹安正诧异的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曹智。

曹智沙哑着嗓子道:“小安子,你不怪我吧?”

听完曹智话语的曹安,搁下饭碗就要下跪,被曹智阻止,但依然颤声道:“二公子说的什么话,折煞小的了。”

曹智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曹安从懂事起就被灌输教育自己的命不再是自己的,而是曹家的,是曹智的,这种认为早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曹智刚才叫他吸引箭手的注意,是有危险,但就算知道会死,他也只能认命和执行。他有挣扎过,但绝不会反叛曹智的任何意志,这就是一个古代童的命运,一个孩子的命运。

曹智看见曹安嘴角沾着一粒饭粒,不禁好笑,也不嫌他脸脏,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刮了一下,曹智一怔,看到曹智手指上粘下一粒饭,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同时笑了。曹智抓起一捧洁白的积雪扔在曹安的脸颊和头上,带着责骂的语气道:“以后要懂得好生照顾自己。”

“是!”曹安端起三个空碗,慎重其事站定转身面对曹智喊了声。得到曹智谅解的曹安欢天喜地的跑了,兴许他并不懂得曹智的最后一句话,但他感受到了二公子浓浓的兄弟之情。

曹智望着曹安活奔乱跳的身影消失,他再一次转身注视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整日的激战过后,皖城各门紧闭,曹智摸着黑下了城楼,来到东城门前,让守卒开了小门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