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洛京的巨城盛景已在眼前,狮驼国王子摩诃萨,如今正跪在一座极其巨大,千人仪仗围簇的龙形巨辇驾前,与他的父王大国主,仅有一座屏风之隔。

大国主安坐于屏风隔后的辇驾深处,华盖之下,阴影遮盖了他的此刻形容。

“你要提前去大乘禅寺?”

“是,儿臣久闻大乘佛法传播中土,今日也想见见,这中土佛法传扬如何。”

“嗯,也罢,正好传回来的入城许可已到,你就用国中带来的六品金莲飞过去吧,记住,不准闹事。”

“洛京之事儿臣知道,谢父王。”

“还有一件事。”

“父王请吩咐。”

“你的师傅,国师金壁风知道吗?”

“知道。”

“嗯,去吧,小心行事,洛京不比狮驼国,去之前,先跟二位叔叔道别。”

“是。”

王子摩诃萨望着这京城之内大乘禅寺的朗朗碧色长空,又想起了入城前与父王的对话,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目光才缓缓下移,望着这大乘禅寺前来相迎的达摩院圆性。

他足下轻迈,从降落的莲台下步出,对着众僧合十礼道:“素闻中土传扬大乘佛法,气象洪迈,小王摩诃萨乘此朝贡良机,特来相访,想来之前贵寺已收到了敝国的传。”

这位摩诃萨王子一落地来,便显出一身不凡庄严气象,披发玉额,一身藏青色宝衣,上有龙纹栩栩,面上神采飞扬,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即使是达摩院圆性带来的众僧见了,第一印象也不禁自然生出亲近之意。

吴逸由于本身是事外之人,但是对狮驼国这国家已先有了三分提防,所以对这所谓的王子并不怎么感冒。

相反,他凤目所见,这个摩诃萨王子身上的感觉,危险,相当危险。

而且,他身后跟着那十八个红色僧袍的僧人,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难道达摩院的那个叫圆性的和尚出来,是为了这个摩诃萨王子,而不是为了他?

达摩院首座圆性大师合十礼道:“阿弥陀佛,摩诃萨王子到访之事,本寺确已收到,奈何主持无生大师正坐枯禅,已有一年未出关,不便出迎,因此有小僧前迎,还望殿下莫怪。”

摩诃萨同样手掌合十还礼,大方笑道:“无妨,大寺高僧枯禅自有其道,小王远来不敢勉强,只求能共参佛法,以慰平生。”

达摩院首座圆性即亲领摩诃萨王子与众位随从入殿安歇,还朝吴逸等人合十行了一个礼,以示失陪。

吴逸看这摩诃萨王子在众僧陪同之下一道前进,他为求稳妥,于是趁着摩诃萨众人过了金刚门,才偏过头悄悄朝赵灵芙问道:“赵姑娘,这个狮驼国是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赵灵芙瞧见众僧远走,于是解释道:“这狮驼国远在西牛贺洲,我也只是稍有耳闻,未能全知。听说这狮驼国立国久远,少说也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中间几经灭国之灾,传到了如今近年才重新复国,我听说,这国家国制与诸国不同,有三个君王共理朝政,称为国主。这摩诃萨王子,应当是大国主的王子。”

三个国主临朝,那看来十之八九就是了。

“对了,那你听说过狮驼国那有妖怪的传闻吗?”吴逸再问道。

赵灵芙思索半会,才捏着腮边道:“妖怪,倒也听说过一些旧闻,说是一千几百年前,狮驼国一国百姓被妖怪几乎屠戮殆尽,后面妖魔伏诛,这国家却也没再听说过妖魔作乱的传闻,不过天高地远,真实情况如何,我也不好说。”

吴逸听完了赵灵芙的说法,想到刚刚那位摩诃萨王子从莲台走下之时,虽然凤目所见,这人身上气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但却没有妖气,不像是狮子或者是白象这类精怪修成的人身。

他真是狮驼国那老魔的儿子?

看上去没有一点动物的特征,不过也说不准,谁说妖精生了孩子就一定长得像动物的?

“我们也进去看看?”吴逸问向青缨这边。

青缨也面色略显凝重地点头:“来都来了,哪有离开之理,且看看这位狮驼国王子有何贵干。”

从金刚门直往里走,再过一重大门,一重庭院,就看见了堂皇大雄宝殿前,众僧已然云集,而外围上香来往的香客百姓,也都聚在了大殿外头,大有越聚越多之势。

大颠和尚走在前头,赵灵芙领着吴逸青缨两人随后跟进,拾着台阶而上,等走到众僧队伍外围时,吴逸才看见这里头发生的什么事情。

摩诃萨王子身立在大雄宝殿之前,在众僧之下,他手捻了三支由大乘禅寺和尚递来的香,低首朝着那一尊三丈高的佛像恭谨拜了三拜,礼节极尽周到。

此时与达摩院首座一道在殿上的,还有须弥院首座觉因,定禅院首座本尘两位高僧。

主持无生在坐禅不便面客,他们便是当下主持寺务的僧人。

拜了佛毕,摩诃萨王子遣来左右,十八僧众当中,有一个手捧着金盒的,随即都走上前来。

摩诃萨一派有礼,合十笑道:“这大乘禅寺气象果然不凡,有劳三位大师相迎,小王远道而来理当奉敬,区区薄礼,还望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