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这下可成了一个大英雄啊!”

梅山六圣之一的郭申此时在绿柳山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当吴逸与素绫御风而来时,他正闲坐在临近山顶的山道上,以一处草垛为垫子,盘膝而坐。

而赵从道,则是以手捂着右肩膀处,一脸无奈地站在他身前不远处。

此时经过了白日里一通厮杀,已经下午近傍晚。

吴逸并不知道郭申叫他来的目的,只是他也有着一些疑问,因此,刚一见面就开门见山问了出来:“郭将军,你说你去幽冥地府,难道您神通广大,也不能阻止这恶鬼突袭长安?”

郭申还是那副樵夫打扮,一个筋斗从草垛上蹦起来站定,哈哈大笑道:“也怪我思虑不周只顾着剿鬼,剿了几十万恶鬼,却没料到这地府竟然还有一个妖人在暗中潜伏,让他钻了空子才放走那十万只恶鬼。不过这长安城有你和我这徒弟在,想来也出不了大事就是。”

吴逸也有些好笑,他很清楚那个蜃龙是何等难缠的对手,更别说还有个灵虚子在暗中窥伺。

如果没有圣尊师傅暗中相助,天知道光凭他自己和素绫能不能打得过蜃龙一个,更别说长安城里那个万鬼突袭的阵仗了。

至于赵从道,以吴逸跟他打过的交道来看,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要没有自己师傅拿官银充的银弹,估计也没办法对付那一堆恶鬼。

“我说郭将军,您怎么就能断定,凭我俩就能收拾长安这场灾难?”

郭申显示出了相当的自信:“我相信地仙之祖门下高徒,应当有些本事,而且,你们在人间奋战之时,我也去翠云宫请示了地藏菩萨,神兽谛听说了,此役有惊无险,可保无事。”

神兽谛听的名头,吴逸当然也是从前世就听过的,不过这疑虑刚消,另一层问题随即又起了。

主要是,他想起了自己师傅化身成自己模样去长安城里时,以她的本事,既然能轻松击败始作俑者灵虚子,按理说应该也能处理这遍空十万恶鬼,正好一气呵成,岂不方便?

可为什么,她却选择了让赵从道去收拾那一堆恶鬼,然后再顶着自己的模样,去对付灵虚子呢?

赵从道不知道谛听是个什么东西,也是表示不解,捂着那条右臂道:“哎?这御马郎说的没错,长安城里要不是他偷了一箱子官银充当银弹,这满天的白日恶鬼就凭我兜里那几颗银弹可搞不定。便宜师傅,你又不在现场,怎么敢如此肯定?”

郭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斜睨着赵从道那条捂着的右臂:“右臂伤得怎么样了?”

赵从道也不避忌,直接将右边袖子撸起来,展示出半截右臂,那右臂上从臂腕到手指,都变成了淤血凝集的青紫色,青筋突起,手指僵硬甚至无法动弹半分。

吴逸瞧见赵从道的伤口,也有些意外,才这点时间不见,他就伤成了这个样子?

赵从道虽然臂上淤血可怖,但脸上却还是一副强作安然无恙之态,叹道:“那天上的鬼太多,连续用银弹杀了一堆,等事后才发现成了这个样子。”

吴逸也有些讶异,不过射了几枚银弹,手臂竟然能损伤到这种程度的吗?

郭申用手轻轻搭在赵从道举起的右臂上,才只轻轻一碰,赵从道的脸色就瞬然变了,呼吸为之一紧。

显然是痛得不轻。

“我教你的银弹射术一日之内最多只能射五发银弹,银弹威力足可破魔驱鬼,但却极耗气力,你一次下来,连射了多少枚?十枚?二十枚?手臂能留着已经是天赋异禀了。”郭申慢吞吞地用手指扣住赵从道右臂的脉门,一边悠悠说着。

“不过,有道是因祸得福,否极泰来。”

郭申将扣在赵从道右臂脉门上的手指倏然变作弹指之姿,在脉门上轻轻一弹。

瞬然间,赵从道整条手臂的淤结红色恰如凭空起了一团火般。

“喂!”

赵从道猝然遭逢此变,当然反应不及,想要下意识挥舞手臂,但下一个瞬间,他才发觉出异样之处。

咦?

这条正在烧的手臂并没有像赵从道的认知里那样传来本应痛彻心扉的烧灼感,反而根本就连原先胀麻的酸痛都一并消失在了手臂上突然熊熊而起的火焰里。

取而代之的,是随火焰一同升腾而起,从手臂上源源不绝喷涌而出的……

力量感。

赵从道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刚刚烘然而起的火焰瞬间消弭。

而原本淤血凝结的手臂,也恢复成了如常的血色,健壮如初,没有一丝烧灼的痕迹。

“这是?”

赵从道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反复数次,他看着郭申,脸上更加懵了。

郭申胡子拉碴的唇角抹开了笑容:“你随便打出一拳看看?”

赵从道感受着从手臂上蔓延至全身的一股蓬勃向上的生机与活力,这股活力几乎毫无滞碍地就化成了转臂出拳的动力,他下意识地一拳,打向了一旁的山岗处。

不出则已,赵从道这连看都不看的随手一拳,就在这绿柳山绿林上刮起了一道十丈高的扬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