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的。”

这是病榻之上,赵灵芙又一次见到吴逸后的第一句话。

吴逸在将她抱回了王府后,经过了两天,终于再次见到了她。

此时她在侍女伺候下,已换了一身素裳,身子仍然倚在榻上,披发在肩,不施粉黛,略显苍白的容颜上依旧可见掩不住的清丽绝姿。

看见她这模样,吴逸已然明白她已恢复了许多,心中顿时放了下来,笑道:“等你恢复好了,你想骂我几句骂几句。”

赵灵芙轻轻斜瞪了他一眼道:“不止骂你,我还要还你一剑呢。”

吴逸也点点头应道:“没问题啊,只要不戳中要害就行。”

赵灵芙瞧他应得如此轻松,也不禁道:“你是仗着你是修行之人,道法高深,才敢这么说的吧,真是……”

她话虽带嗔,但吴逸还是听了出来,对方没有真的责怪自己的意思,也不做反驳。

赵灵芙又道:“我其实昨天就醒了,今日才能堪堪坐起说话,听说你被圣上封了个云骑尉?”

“你消息还挺灵通。”吴逸点点头,随后又想起面圣时延靖帝问自己的话,当即怪罪道,“我说赵姑娘,没想到你还真把我参与著作《西游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当圣上问起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这未免有些不厚道。”

赵灵芙此刻唇尚泛白,又不着粉黛,听说吴逸提起这事,那尚有憔悴的病容忽而笑起春风,梨涡微显道:“圣上耳目遍布京城,锦衣卫到处都有,他知道了林老夫人给秦大夫的孙女讲故事,市坊上又多了一本新,自然要过问的。天子既问,我总不能欺君罔上吧?”

她又宽慰吴逸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上次入宫时,皇上虽然还没看过,但那护国天师王真人倒是已经看过了,他也觉得此故事雄奇恢宏,又内含修心之理,皇上想来也不会多加怪罪的。”

说话间,侍女给吴逸搬了一张椅子,吴逸就地坐了下来,他眼观这屋中布置无一处不讲究,又想起面圣时皇帝说起的郡主身份,便接着说道:“不说我了,我听圣上说,你是什么幽云郡主,也是奇怪,按说王孙贵胄不该是深居宫闱吗?怎么你还女扮男装,还又跑灌州那么老远去的?”

赵灵芙听得此言,也只是唇抿而笑,叹道:“父王家风严峻,我那二哥不也被送到灌州当了个小卒吗?我呢又不是久居深宫的性子,天大地大,出来行走江湖有什么不好?”

吴逸一边深以为然,又忽而道:“对了,你二哥赵从道呢?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回来看你?”

一提到哥哥赵从道,赵灵芙也是只得苦笑道:“夜里我刚醒时他就已回来过了,还气冲冲地要给我报仇,现在估计是在那几个怪人**下在哪练功呢。”

“又练功啊,他倒是比我勤快。”吴逸知道梅山六兄弟这几个人**的力度有多大,赵从道伤病初愈就在这六个人底下被操练,估计再见他时,又要脱胎换骨了。

随手拿过侍女奉上来的糕食吃了一口,赵灵芙与他闲叙了几句后,就开始问了正事:“那个附身的妖魔,你有没有抓到他?知道他是何方妖怪吗?”

吴逸感觉到赵灵芙问这问题并非一时起意,当即道:“当时一场恶战还是让他跑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妖怪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帮你宰了他,这笔帐没那么容易算了的。”

赵灵芙眉间舒展,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你杀了他的?”

“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了,有仇不报非君子。”吴逸宽慰她道,“郡主姑娘,你呢现在就安心养伤,反正这妖魔短期内是不会再来了,大可以不必忧心。”

赵灵芙得他宽慰,心下也轻松了几分,只是面上又作出几分蹙眉之态:“我们朋友一场,你还是照例叫我赵姑娘吧,郡主郡主的叫生份了。”

吴逸手上把玩着糕点,随口答道:“好说!你要真让我叫郡主,我估计还叫不惯呢。”

赵灵芙顿时嫣然一笑,掩住梨涡道:“贫嘴。”

吴逸瞥眼对上了她这副病容,不知怎么地,忽而觉得她这模样恍惚间又比往常无伤无病之时又更动人了几分。

心神一动,手中抛接的糕点也险些失误,他转瞬以不为人所察的奇速挪回了视线,暗自窃道:“见鬼见鬼。”

确认了赵灵芙已经有所康复,吴逸在这坐了一段时间后,为了不打扰她康复,他还是没有继续多留,即使赵灵芙说要留他在王府用膳,他还是婉言谢绝了,在赵灵芙那无奈中又暗含幽怨的眼神中一溜烟回到了烟柳山庄。

“哦哟?”

一进得华阳居前庭,吴逸就看见了玄练在一个人在庭中倒立,纤手仅仅以一指撑着地面,双足撑天,身姿如一棵峰顶上之松,就维持着如此姿势,静立不动。

他并不是没看过玄练修炼的样子,只是以往两人关系还未冰释之时,他偶然闲时路过所见,玄练都是盘膝静坐入定来修炼行功,几乎没有像现在这个姿势那样。

吴逸通过凤目看见她那一身玄气在天灵与双足间流转不息,一时间也没弄清她这架势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干脆静静守在这观看。

看了小半会,玄练才将身陡转,在空中轻盈翻身落地。

“这功势有什么讲究吗?”吴逸在一旁也起了兴致,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