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毫无疑问,当然是吴逸!

群马发狂正将失控,开始攒蹄嘶鸣时,吴逸与长道所在尚隔着好几十张桌席,以常人速度而论,要出手阻止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及的,但吴逸既然身怀道术,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不过即使能在一瞬间就用云体风身赶到现场,吴逸还是选择了一个他更喜欢的方式,用云体风身精准地控制着速度快慢,起足连踏在星罗般密布的席桌上,众人还在骤见那一群马队发疯,将那马背上人掀落之际,只见一道红影从自己席上横穿而掠,影如疾风长蛇,纵到了那条群马齐鸣,即将彻底失控奔向四周的长道前。

“是他?”王真人正动身间,看到远处斜里冲上来一个红官袍的年轻人,也不禁微感诧异。

吴逸既然敢出来,他自然是有法子能阻止这场眼看就要波及到宴客群中骚乱的。

这长长一列马队发疯真冲到人堆里,这会是别想在进行下去了,吴逸身似鸿鸟连踏几十张桌席飞奔而来时,也从官服怀中摸出了一样物事。

自从在万寿山得到这件宝贝后,他就一直没怎么用过,现在,是时候让它派上用场了。

吴逸当空猛然甩手,一道疾影随即在空中打出了一声极其脆烈的爆响。

这声爆音在交泰殿前的大广场风幡加持下显得尤其响亮,好似在群马上空炸开了一道无形响雷。

这一声过后,原本嘶鸣奋蹄,拱背腾身的众多发了狂的战马,却都正猛地一震,眼中发白,竟都齐刷刷地停了蹄,止了身,当中不少被它们掀落马背,眼看就要受狂蹄踩踏的将官,也都眼睁睁地看见这群眨眼前还疯不可遏的战马狂性顿消。

而且不止如此,这些原本都是体壮身健,闻鼓不惧的精强战马,在那一声突然炸响之后不仅静了下来,竟然还一个个都垂下了马头,腿蹄更是软倒,一列马队,不消片刻就都坐倒了下来,别说狂性尽消,就是与最开始入得会场时的精气神也是霄壤之别,活像一个被吓怕了的畏兵。

吴逸轻身落地,手中翻转,轻松将那道影子收回手中,所慑服狂马的,正是那离开万寿山时,清风明月送给他的一道赠礼,那道太乙救苦天尊赌输给了与世同君的鞭子。这鞭子一鞭之下,百兽震惶,就是万寿山洞天福地下的灵兽,也要被这吓得不轻,凡马更是不能抗御这一鞭的响声了,会瘫软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吴逸此时身立于众马之前,手中执鞭,一身红官服更是显眼于大众之下,年少英姿自显无遗。

他虽然脸上无悲无喜,但内心看到这群发了狂的战马一个个都蔫了下来时,才算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这鞭子的效用他也没在实践中真正用过。

而西侧被这一场骚乱震惊得尽皆瞠目的诸国宾客中,狮驼国三兄弟中的两位国主,都不约而同地打了喷嚏。

三国主苏渤拉尼奇道:“这小子手上鞭子有些门道,能震慑凡兽不说,还能令两位兄长打喷嚏?”

大国主并不以为意,抹了抹鼻子淡淡道:“雕虫小技罢了,依我看这鞭子自带震慑走兽之能,应该是哪个仙家门下之物。”

而现在骚乱已经平息,王真人看着长道上这一群差点失控的战马,朝吴逸到了声谢:“多谢云骑尉出手相助,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吴逸收了鞭子,也回礼道:“哪里,情急之下,我没有多想就顺手而为了,陛下与在场宾客有没有受惊才重要。”

“相公!”

他刚把这一句客套说完,就听见身后一声清亮娇声遥遥越过群席而来,清晰可闻。

然后吴逸回头就看见了那隔着重重席处,一黄一绿两道鲜明身影正站着朝自己挥袖而喊。

黄绣和绿绮这俩姑娘还旁若无人地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她们啊……

吴逸对于这种情况,也只得一声苦笑,随后又朝向了长长台阶之上承露台的天子延靖帝,拱手礼道:“突发此乱让陛下受惊了。”

原本站起了身正打算离去的延靖帝,看见这些战马都一个个被刚刚吴逸的手段慑服,再不复前一刻的勇猛,心中定下之余,当即就整理了语气,喝道:“御马监曹官何在?选马不严,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该当重罚!”

一向温和的延靖帝怒发之下,其声虽不大,但威势却自然而显,无论臣工还是刚刚提出要看大乘真经的天竺国右相国,这时都自然噤声不言,再不敢发出一字。

王真人此时却转身拜道:“陛下,容臣一言,此乃妖邪作祟,并非御马监选马之过或者将官驭马不严,该当是贫道有错,坐镇皇城,未能及时察觉妖祟潜入,当务之急,是该彻查那位被妖气所控的将官,方能防患于未然。”

吴逸也接过话道:“王真人所言不假,那马队失控之时,天上紫气有变,若再晚出手几分,这些个战马也会被天雷诛灭,显然是有妖邪作祟。”

“什么?”延靖帝听到是妖邪作祟,面色更显凝重,但口中言辞,却没有怪罪王真人之意,“临近泰山大祭,果然有妖邪将临,此事非同小可,王真人,此审问之事就交给你的钦安殿办理,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