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庙祝,您先往庙后面躲躲。”吴逸微笑着,扶起了孙庙祝,慢慢地往正堂神像旁的侧门走去。

果然,大圣庙外好几双脚陆续踏过了门槛,几个浑身破烂衣裳,貌似泼皮的闲汉高声厉叫道:“收账啦!收账啦!”

吴逸从侧门走出,挠着头发,斜眼而视这帮貌似泼皮的人:“大圣庙今日关门了,几位改日再来吧。”

为首一位皮肤黝黑,身着破布麻衣的汉子眯了吴逸一眼:“咱们是来收账的,不相干的人早点滚开。”

“不相干?谁说不相干?你们要收债,不妨找我,我跟老庙祝说了,凭我这点薄面,应该还是够说话的。”吴逸走到了正堂外,负手在身后,满是自信地答道。

“你的面子?你又是哪号人物,能帮他还得起钱?”那黑汉冷眼以对。

吴逸唇角上抹,说道:“别看我这样,我也算是朝廷的一个命官儿。”

此时不大不小的大圣庙外,远隔二三座屋楼的一处屋顶上,两道人影,一坐一站,都将庙内此景看在了眼里。

“好一个惹祸的御马郎啊,有意思。”坐着的赵从道泯了一口酒,话中颇带着赏识。

符凌昭俏立檐角,身如崖顶寒梅,抱剑而立,叶眉之下,一语未发。

此时大圣庙内。

朝廷命官?

率着一帮泼皮的黑汉听到这个字眼,眼角微微颤了一下,但脸色还是未变,亮出一口大白牙道:“这长安城里的大小官吏没有二百也有一百,你是官儿,也得按规矩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吴逸歪着头打了个哈欠问道:“这庙不大,老人家能欠你多少钱?”

黑汉从衣里拿出了一张按了手印的字据,显摆了两下道:“石料钱,漆钱,香火钱,一共修缮银共一百二十两,他向袁家借的,约好了今日要还,不还,那就拿庙抵债。就是与你去见了官,也是如此说法!”

“哦。”吴逸手中拿着刚刚黑汉的债条,瞄了一眼,纸张与红印尚新,上头洋洋洒洒写了好几行,煞有介事说得向欠了好久不还似的。

真是,分明就是存心来砸场的,还弄出个债条来装模作样。

那黑汉拿出债条之时,与吴逸相隔足有三丈远,他们一帮人与吴逸又是面对面站着,按理说对方无论用什么动作,都瞒不过黑皮汉子的眼睛。可现在的情况就是,才刚过了那么一句话,他自己手上的那张债条,便已经到了对方手上,悄无声息,不着痕迹。

“你……你做了什么?”那黑汉瞪大了眼睛,却并没有显示出多么慌乱的样子,反而质问道。

吴逸轻描淡写,手中将债条攥做一团,五指再张,吹作了一堆碎屑,而后道:“债条?哪儿呢?”

黑汉将手伸进麻衣袋里,冷笑道:“你撕了一张又有什么用,我这……”

他后半句没说出口,手中摸到的触感,就已经自动将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没了?

吴逸右手又攥碎了一团纸,飞作漫空碎雪。

“净耍把戏,上!”

那黑皮汉子见此,终于按捺不住,沉下脸来,呼喝左右一帮闲汉,一拥而上。

那些个闲汉捋来臂膀,左右伸手拿来,吴逸两眼平平以视。

他从这些人进门的步子,就已经看了出来,尽管他们从打扮到动作,都是很努力地装成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但步伐踏地的有力节奏却是骗不了人的。

这些个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有些勇力在身的军阵人物,绝不是一般的老百姓。

吴逸大概也能想到,是不久之前被他扔了的那个肥仔派的人。

本来也想用折扇装个十三教训他们,但突然之间,吴逸又换了个念头。

他们不是装泼皮无赖么?自己就用无赖的法子和他们玩玩。

左侧一只拳头先到,吴逸直接抬起脚往前一蹬,在他拳到之前先中了他腹部,他这一脚自然没用力,但那泼皮也被踢得口作干呕,倒跌了出去。

侧头偏身,又避过了另一边拿向的生风大手,吴逸臂甩如鞭,拳头虚握就照着对方脸抽了上去,另一个泼皮脸上也皱成一团,身往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