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整日磨刀,今日怎么有兴趣看起来了?”

会同馆狮驼国馆舍之内,三国主苏渤拉尼信步走入大国主房中,他自来京城,就极少见到自己这位兄长手捧籍而观。就是有,那也是看道经佛经,兵法韬略一类,至于这一本叫《西游释厄传》的,倒是头一次看。

大国主大马金刀地坐在玉榻上,见到了三弟,随手就将放至一边,那粗犷豪迈的面容上咧开三分笑意:“偶尔一看,这里有个齐天大圣,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些往事。”

“齐天大圣?”苏渤拉尼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他走到兄长玉榻旁坐下,也拿起了那部瞥了几眼。

正好翻到一篇回目“官封弼马心何足,名注齐天意未宁”。

苏渤拉尼着眼掠过一行行字,他翻得极快,多少情节都一扫而过,不多时,也像大国主那样将放在了案上。

“这中土坊间的志怪小说倒还有些意思,齐天大圣?嘿嘿……大哥,我知道你想起谁了。”

苏渤拉尼随手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锦袍上那一张俊郎年轻的面貌上也挂起了几分回味的笑意:“齐天大圣,一只猴子,那不就是当年南赡部洲十万总魔君通天大圣嘛,呵呵……”

大国主也拿起酒杯与自己三弟碰杯,饮尽后道:“当然,当年若没有这位大妖王惹得天兵大举征讨搅得乾坤震**,我与你二哥也没机会走脱凡间。”

苏渤拉尼也慨叹道:“可惜我等聚义之时这通天大圣已然被降伏,不然以我等三兄弟狮驼岭四万七千麾下之兵,自西牛贺洲带众东往,说不定还能与他那一帮势力决一决高下呢。”

往事越千年,如桌上铜炉之烟,袅袅而过。

大国主在短暂的回忆过后,迅速将情绪转回了现实,淡然问道:“这些日子以来,那个叫金壁风的牛鼻子怎么样了?”

苏渤拉尼眸中锐芒微动,笑道:“这些天自从让我发现城外那个妖怪之后,那个姓金的就跟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忙些什么,原本我还只是猜测那个找替死鬼引动天雷的妖怪会不会跟他有关,现在看来十有八九了。”

“这么说,当日二弟那场行刺也是他弄的?”大国主沉吟道。

苏渤拉尼思考片刻后,摇头道:“未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姓金的依附我国上南赡部洲朝贡,如果真的要对二哥下手,茫茫十几万里,一路上有一百种比这京城更容易下手的地方,不会在京城动手。而且,根据他非要自荐为国师上京看,京城对他应该意义非凡,想方设法也要进来,这种情况下,狮驼国不出问题对他来说就是最安全的掩饰。根据那金壁风的同伙所供,他的目标应该也与我们无关。”

大国主声音也沉了下来:“你是说,这京城里果真有觊觎我等的另一股妖魔势力了?”

苏渤拉尼则是大袖垫在脑后,干脆悠悠躺下:“很有可能,不过眼下这两道天雷后,城中守备越发森严,顶上又多了一层法阵,等闲妖魔应该也要收敛一下了,那个姓金的究竟想干什么,我们不妨拭目以待吧。呵呵……”

《西游释厄传》第一卷发售不过一两日,原本世德堂原定好的五百本,已经售空,面对着源源不断涌来的客人,唐海只能再加紧刊印的同时,让各店掌柜同顾客周旋着。

而在这世德堂加紧刊印的时间里,《西游释厄传》则在市坊之间迅速扩散影响力。各大戏台子上,根据《西游记》所改编的戏已经登台而唱,尽管只有一卷出版但里头情节之丰富,已经足够让各家酒楼曲园,富贵人家搬上戏台,大展拳脚了。

战混世魔王,第一次征伐花果山,战巨灵神,战哪吒……

论情节之生动,神魔大战之精彩,都是搬上戏台子上的绝佳之选。

而无独有偶,除了戏台子,各大酒楼茶馆里的说坊,也成了《西游释厄传》的演绎之地。

由于东秦立国六十多年来休养生息,历代帝王秉承高祖遗训,多年来幅员之内大力推广办学启蒙,虽然已有广大百姓能够识断字,但毕竟世德堂内的售卖有限,因此大部分没买到的百姓,在闲暇时要想见识到这全新的取经故事,不是去戏台子,就只能去听说。

说起来,这玄奘大师取经的故事,京城百姓其实大多都或多或少听过一些。毕竟千百年已过,民间早有了不知多少个版本的故事流传,一般的取经故事,很难吸引得住他们。

一直以来,流传于世的取经故事中,几乎所有无一例外都是以玄奘法师出发西游为开始,讲述玄奘大师一路上历经的奇山怪水,然后得到仙佛相助,一路畅通无阻的故事。

虽各式各样,但也千篇一律。

可如今这本《西游释厄传》,凡知道玄奘法师的,又读了这部的百姓,无一例外都发出过这样一个疑问:说好的西游取经故事,法师人呢?

怎么又从开天辟地,什么花果山的石猴开始讲起了?

这猴子又是何许人也?

不知道。

这种开篇前所未有,而且也没有人知道类似的故事。

这名为“孙悟空”的猴子,就像是中从石卵化成的石猴突然目运金光射冲斗府一样,横空出世,震惊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