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醮面金睛鬼朝自己伸手要这根棍子,吴逸第一时间就提防起来:“你要干嘛?”

醮面金睛鬼那只巨手中又伸出一根尖利食指,道:“鬼爷有个诨号,名唤作「啖剑太岁」,刚刚那个小女娃脚上的金靴就是被我拿了吃了。”

“所以呢?您不会要吃了我手上的兵刃吧?”吴逸对这名号也是初次听闻,对这醮面金睛鬼的脾性仍是捉摸不透。

醮面金睛鬼獠牙外张着笑道:“哈哈哈……会自由伸长的兵刃不少,但像你手上这般坚固强横的,可是少见得很,我若要吃,刚刚你们初来时便已经连同那靴子一道吃了,且让我看看你这兵刃是否真如你所言。”

吴逸自己知道这「七变」变作的金箍棒只听自己一人号令,其他人大概是没法使动的,因此在想了一下之后,就要将金箍棒平举前伸,但在伸出之前却忽然问道:“给你看看,你就会放我们出去?”

醮面金睛鬼听闻此言,灯笼似的大眼里流光闪动,目光微微往上抬了几分,那顶上在金箍棒云光照耀之外,仍是一片黑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这龙鱼狱是我值管之地,你猜猜这里为何叫龙鱼狱?”

吴逸道:“龙鱼,鱼龙,莫不是鲤鱼跃龙门之故?”

醮面金睛鬼嘴角上扯,露出嘴中更多獠牙:“你只猜对了一半,我这龙鱼狱,原是泰山中关押恶鬼之所,就是那乘天之龙成了鬼,沦落此地也要连那池鱼都不如,现下南赡部洲海岳清平,怨鬼超度,这狱所太平了许多,成了惩治龟蛇殿里妄动刀兵之人的拘所。”

“依照东岳天齐律令,在那武当山姓李的看守龟蛇殿期间,但有不知死的人间僧道妄动刀兵,都会下来被我吃了兵刃,关他个一年半载方能出去,你们原本也要如此,但你手上这根棍子我吃不了,就想看看有何玄机,若合我意,自然就放你走。”

“只是看看?”吴逸抬头盯着他那昂藏身躯。

醮面金睛鬼笑道:“你难道怕了?”

“不是怕别的,只是怕鬼将军言而无信。毕竟,晚辈学道尚浅,身中上下值钱的兵刃,也就这么一根棍子了。”吴逸微微一笑,手中将金箍棒用力往地上那么一杵,将金箍棒立住了,同时手也从棍身之上轻轻放开。

「七变」为神物,一离开吴逸的手,棍身上霞光四射之状立刻暗淡了不少,光芒照亮周边的范围也缩短了一半以上。

醮面金睛鬼这时也看到了吴逸那根金箍棒上头若隐若现的刻字,赤眉倒竖成川,念了出来:“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

重倒是比一般兵器重许多,可是当真就有如此威力,能一下子击穿本将军的肩甲?

他想起了刚刚那潜藏黑暗中时,被那突然伸长的一棍给击穿了肩甲之事,本着如此想法,开始伸出那只大手,握在那根云光渐暗的乌铁棒子身上。

醮面金睛鬼也是东岳天齐手下的正神大将,又有「啖剑太岁」之名,气力自然不凡,一万多斤在他眼里原也算不得多重。但是,当他试图拿起这根如意金箍棒时,那不过一根铁棒,却似是在地上生了根,任由他百般力量使出来,竟然也不能撼动一点。

怎么会?

举不动?

单手不行,那就双手,醮面金睛鬼两只筋肉猛涨的大手都握在了那根相比较他身形要纤细许多的金箍棒之上,鼓起了浑身力道,但还是没有任何拔起棍子之象。

眼看着那醮面金睛鬼龇开獠牙,奋力拿棍的姿态越发狰狞可怖,被他鼓起气力掀起的惊风躲到了吴逸身后的赵灵芙也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她此时赤着脚离吴逸贴着极近,也不由得偷偷向吴逸说道:“这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重,怎么这鬼王拿起来如此费力?”

吴逸耳边佳人之音轻送,也听得他有些微微不自然,但这并没有表露在他的表情上,他眼光向后一转,笑答道:“都说了,这棍子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别人本事再大也是拿不动的。”

赵灵芙妩媚瞥了他一眼,笑嗔道:“你还真当自己是那里的孙猴子了?”

吴逸嘴角一扯道:“不敢当,我比那位大圣爷那是还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他俩这两句悄然话语,令正在鼓足了气试图猛力举起金箍棒的醮面金睛鬼,更是气从心起,他那獠牙巨口中大喝一声,双手离了金箍棒,回身掣起自己那杆熊熊烧的火枪,顺势抡圆了一击横扫,重重击在那杆金箍棒上。

“老子不信就弄不动你!”

火枪扫舞之势,直似一团火云,击在那杆金箍棒上。这一下是他奋力所出,别说是一般灵器兵刃,就是那阴间的一座百丈刀山之丛,也决然挡不住的,可是火势裹着枪身击中金箍棒时,那金箍棒不仅没有被击飞,还整个身子陡然长大变粗了足足一大圈,唰地一下,变作了一杆大铁柱,既挡下了醮面金睛鬼的枪势,也阻止了那枪身扫舞而过所带起的滔滔火舌,完美地护住了吴逸与赵灵芙两人。

一击之下,金铁交击所激起的震响远扩四方,既没有对那杆如意金箍棒造成任何伤害,也没有让它立在地上的位置发生哪怕一分一毫的偏移,除了变长了好几倍以外,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反倒是那重击激起的反震,让那东岳天齐大帝手下把门的大将醮面金睛鬼握枪的双臂都开始战战发麻,就连一直烧着烈焰的火枪,也熄灭了焰火,露出暗红色的枪身。

奶奶的,竞有如此邪门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