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大巧不工的一招,使得手中方天画戟仿佛一下有了生命。灵活的大戟不再听从吕布的号令,反而尽情按着自己的意志咆哮着、飞舞着,只让人感觉它已经不仅仅是把武器,而是一件誓要不饮血不归的魔物!

大戟划过长空的一瞬,牵动着战场上所有人的心。那一刻,面对犹如魔神一般的吕布和戾气逼人的方天画戟,人人都在担心着,那位正如朝阳一般冉冉升起的西凉之锦,会不会就此断送在这处悲凉的战场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被吕布凶戾笼罩的马超似乎一下也被激发出了全身的潜能,他大吼一声,突然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事——就在吕布的大戟即将带着死亡的气息顺势劈下之时,他竟然将手中已然刺空的铁矟丢弃!

难道,马超已经被彻底吓傻了吗?面对不可一世的三国第一猛将吕布,他竟然想徒手逃出升天?

这简直荒谬至极!

可下一瞬,所有人便又变了脸色,只见马超的腰间突然蹿起一道长虹,雪亮的长剑嘤嘤作响,犹如龙啸九天。得到了宝剑的马超,也瞬间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本便很耀眼的身姿在长剑的光芒下被闪得更加迷离。接着,马超吐气开声,长剑猛然变化着无方的轨迹跳跃着反向吕布攻去。

不错,马超非但用枪如神,更是这个时代剑法无双的猛将!其自创的军阵剑击之法,更是用于战阵对敌的独特剑法。

那一瞬,关上的

刘协已然看不清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快逾闪电的对攻,便犹如前世电影中的人物突然便加了特效镜头一般。在刘协眼中,吕布好似始终一动不动,只有手中的方天画戟盘旋咆哮着,时刻伺机准备吞噬而下。

而马超,则仿佛在同一时间动若脱兔,闪亮的光华下,照夜白上的他好像一下出现了四五个分身,他们以着各自不同的姿势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或举剑、或突刺、或斜劈、或横扫……这些分身好像每一个都是真的,但每一个都又一闪而逝。

终于,当最后一阵如爆裂的金属撞击着连续不断传入众人耳中时,人们才有所感悟:原来,就在那一瞬,两人都激发了身体的最大潜能,用武道当中‘唯快不破’的一招,瞬间对击了二是余下,才令人产生了那样迷离的幻觉和奇怪绵长的金属长响。

也就在这个时候,徐晃、张绣、王越和胡赤儿也一同赶到吕布四周,同时暴喝出声道:“敌将休得猖狂!”

“杂碎!”吕布羞恼回首,此时的他已仿佛尽被戾气控制,狂暴的骄傲使得他放弃了眼前的马超,猛然挥戟一扫:“就凭你们,也敢来阻止我吕布?!”

这一戟,仿佛继承刚才一击的余威,统观四路。虽然仅仅只有一招,但四人偏偏感到吕布的一击都将自己当成了对手。四人彼此对视一眼,纷纷使出最得意的一招,四把各不相同的兵刃,同一时间架在了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上。

四人牢牢压下的吕布,似乎没有想到汉室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高手,一时之间犹如囚笼当中的猛虎,终于被激出了最凶悍的一面。猛然大吼一声,方天画戟顿时升腾咆哮,仿佛挣脱牢笼的蛟龙,将四样兵刃齐齐震开。最后蜷缩在吕布胸前,虎视眈眈地望着四方新出现的对手。

幸运的是,这四人并没有同吕布一决死战的意思,胡赤儿当先退到了马超身侧,看着身躯依旧挺直的马超,不由大惊失色。原来,在爆发出最后求生保命一击之后,马超虽然仍旧倔强地守住了他最后的尊严,但此时面色已然淡如金纸,显然已经身受严重的内伤,再无征战之力。

“撤,快撤!”徐晃看到这一幕,当机立断指挥着叟兵部队开始突围。而他,却责无旁贷地对上了威胁最大的吕布。

战场上的局势,在徐晃下达撤退命令后,立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失去马超的叟兵部队,立时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石俑。虽然他们仍旧听从着指令奋战不息,然并州狼骑却真的好似抓住猎物破绽的恶狼,狠狠地拼命上前开始撕咬猎物。

转眼间,刚刚组织好突围阵型的叟兵部队就被并州狼骑吞没,当悍不畏死的叟兵不甘心地冒出头时,比他们更悍不畏死、更凶残的并州狼骑便会汹涌地冲上去,死死地将叟兵的反击势头儿打压下去。

从关上看,整支叟兵部队就仿佛瘸了一条腿的麋鹿,而并州狼骑则就像死死咬着那条瘸

腿不放的恶狼。短短五十步的距离,叟兵部队便一下损失了近百人。无数杂乱的旗帜、染血的羽箭和长矛铁矟被击落在地上、尸体上,而活着的士兵,就在这上面进行着不死不休的拼杀。

一路上流出的鲜血,使得肥沃的土地都来不及吸收,汇成一段绵延不绝的小河,一直从战场的中心延伸到虎牢关下。

“摧山弩准备,御敌于关外!”刘协这一刻再不用他人提醒,双目赤红地盯着关下的战局,拼命嘶吼着下达了军令。

这已不是刚才关乎一场公平的决战,而是演变成一场敌我之间不死不休的缠战。在这样的战斗中,只有胜负,不会再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飞箭如蝗的破风声,终于给了并州狼骑一次痛击。巨大的弩箭在强劲的力道下,直接贯入战马的躯体当中,使得并州狼骑那些已经杀红眼的前锋,瞬间连人带马惨嚎着跌落在草地上,瞬间被身后的袍泽踩成肉泥。

一轮弩箭射完,虎牢关下二百步的地方,顿时成了一片死海。在威力无穷的摧山弩震慑下,两边的兵士泾渭分明起来。一旁是羞愤还欲再冲上去的汉室叟兵,而另一侧,则是又嚣张又气恼的并州狼骑。

两支部队就如同两只都身受重伤的野兽,彼此对着之前的深仇忿忿在心。却又顾忌着什么,都不敢率先前进半步。战势在此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平衡状况,好象是谁在大地上划了一条无形的线,谁也无法逾越半分。

最后逃

入安全警戒范围的,是虎贲中郎将徐晃。这一路上他比任何人承受的压力都大,爆发出了终极武力的武力完全展现了一位旷世猛将的威力。

在吕布的压迫下,徐晃只感觉吕布已完全从四周的空间水乳交融,将自己愤懑不得志的凶戾之气尽数释放,形成了一处不可分割又令人心胆俱丧的气场。

他的每一次出击,都好似天人合一,无懈可击,逼得徐晃只有凭借一力降十巧的笨法子,重重地与吕布对了十几招。随后,王越、张绣两人又赶来护住徐晃的两翼,极力挡住吕布的每一次变招,才使得三人有惊无险地逃出了吕布的魔掌。

终于,当吕布赶到并州狼骑之前时,他仿佛仍旧没有从刚才的战意当中挣脱出来。抬头猛然面对虎牢关上的刘协,恨恨地嘶吼了一声:“我吕布,从未愧对过汉室。是你!是你这无胆之君,不敢用我吕布,哈哈哈……”

刚仿佛从狂风暴雨当中走出的刘协,猛然听到吕布竟发出这样一声的嘶吼,又好像被一记闷锤死死击在胸前一般,猛然向后退去了两步。因为,那一刻,他丝毫不敢看吕布那疯狂而凄凉的脸庞,以及不敢听到如此愤懑至极的嘶吼。

毕竟,无论刘协心中如何欺骗安慰自己,刘协也始终清晰明白:吕布说的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一丝自信去驾驭吕布这样的战神。

此时的吕布,的确是可怜的。但刘协同时也知道,自己却是更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