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来,坐到这边过来。”苏增朝她招手,指着他身边的空位说道。

苏璃沫刚刚坐好,就发现附在自己身上的那两道目光更加明显了,一抬头,正好与苏璃紫的视线撞上了,或者应该说,人家光明正大地在那儿等着她,压根就没有躲闪的意思。

面对急性浮躁的人,苏璃沫倒是不怎么怕,甚至是有点儿期待,她无比希望,在这家宴上,苏璃紫能做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样,她也就能借劲儿而发挥自己实力了。

从苏璃紫看她的眼神来推断,苏璃沫笃定地认为,今晚的家宴,她一定不会失望!

只是,她又哪里能料到,所谓的家宴,竟然还有外人参加!

当她还在纳闷,人都到齐了,摆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不让人动筷子是什么意思时,却听到身旁的苏增缓缓开口了,苏璃沫瞬间明白过来,对噢!一般宴会,不都得重要领导人发表讲话么,看来这一道程序是从远古遗传到现代的。

可,等等!

苏增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发表重要讲话啊……

“沫儿,这次你迷路走丢了之后,你娘也已经幡然悔悟,她知道到以前对你关心太少了,从现在开始,她愿意像关心照顾紫儿一样,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你,”说到这里,苏增还伸手过来,握住苏璃沫搁在桌子上的小手,语重心长地再次说道:“你娘为此都悔恨得哭了一个下午了,失去,方知珍贵,你也学着放下过往,给你娘一个机会?”

哟……

敢情是趁着下午她休息时,在苏增面前演了一出知错善改的良母戏呀……

这样的话,如果她继续抱着过往仇视她,是不是会变得很不孝?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苏璃沫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不孝之人,否则,有些人的戏,就要成为了独角戏了,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舍得错过?

小手从苏增的掌下轻巧地抽离,小脸儿上尽是受宠若惊的无措,珀色的眸子里,还刻意染上几缕怯懦的神色,仿佛是因为想起过去的事情,而心有余悸般的害怕,“我……没事儿,就是……娘和姐姐以后能不能动不动就打我?”

噗……

这话一出,她便看到期待着中的两张黑脸,于佳枝毕竟老练些,黑过之后,马上就调整回来了,而苏璃紫就不行了,当下就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隔桌指着苏璃沫的鼻子大骂,“你个贱蹄子!假惺惺地在这儿在演戏给谁看呢?什么叫娘亲和我不动不动就打你?你乱冤枉好人的死帐蹄子,看我今天不撕烂你这张嘴!”

若不是于佳枝和苏璃昊死死地拉着她,大概在说话的同时,她就从对面跳过来打人了。

嘿嘿……

苏璃沫心里乐开花了,苏璃紫果然没让她失望,果然乖乖地就着了她的道。

“爹,”没演过戏,难道还没看过戏不成?

苏璃沫就着万千电视剧本的情节,紧张怯懦地往苏增身边偎近了些,害怕之情,不言而喻。

苏增抬手揽住她微微发抖的身子,“别怕!有爹在这里。”说完抬头便冲还在破口大骂的苏璃紫吼道:“紫儿!你再敢骂沫儿一个字试试!”

苏璃紫平时就算骄纵刁难,都从来没在苏增面前这般撒泼过,今天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被苏璃沫给气哭了,碍于父亲在场,还不得不对这个小贱蹄子示好,母亲都已经这般委屈了,那个小贱蹄子居然还敢血口喷人,于是,满肚子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就这样爆发了。

大约是从没见过苏增对自己这样发过火,苏璃紫被他吼得怔住了,少顷后才哇哇大哭起来……

“你就这样管教她的?”苏增见她哭了,也没再冲她发火,脖子一扭,朝于佳枝就炮轰起来。

于佳枝大气儿都不敢出,眼泪汪汪的,好不委屈难过……

“爹,这不关我娘的事儿,你凭什么骂我娘?”苏璃紫抻着脖子,边哭边喊。

苏增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睛跟铜铃似的瞪着苏璃紫,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这个贱蹄子冤枉我和我娘,你怎么就不骂她?爹,我是你的女儿,她还不知道是从哪里……”

“住口!”

“紫儿!”

苏增和于佳枝同时怒喝,逼得苏璃紫不得不闭上上嘴,含泪的双眼在自己的父母脸上溜一圈,哭得更大声,更委屈了。

……

这就是家宴……

不过好在,从头到尾,苏璃沫都没想过要家宴上吃东西,所以家宴的氛围弄成什么样,于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别人演戏,偶尔需要时,还配合着过把戏瘾,目的在于起到推波助澜,火上烧油的作用。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是饭桌上唯一的观众,没想到,稍一侧目,发现居然还一个比她更淡定的观众——苏璃昊。

这家伙,脸上平静得仿佛在争吵的不是他的家人一样,全程除了拉着不让苏璃紫暴跳之外,再无别的动作,更无别的表情了。

苏璃沫观察了他老半天,始终没猜透,他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别的人,这会儿不都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帮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么,可苏璃昊却没有,跟她一样,除了看戏,再无别的动作了。

“紫儿!”苏璃沫还在继续猜测着苏璃昊的目的时,突然被一声喝吼声给打断了思绪,侧目一看,原来是苏璃紫拿着碗正准备往地上摔,而于佳枝正在阻止她,“紫儿,把碗放下!”

“娘,爹他偏心这个贱蹄子!凭什么?爹爹是我和哥哥的爹爹,凭什么这个贱蹄子一进门,就来跟我抢爹爹!”

苏璃紫一张满脸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刷得面目全非了。

“紫儿,沫儿她也是你的妹妹,是娘和爹的女儿。”于佳枝改成苦口婆心状地开导着她。

“不!她不是!你明明……”

“紫儿!”

“老爷,”就在于佳枝高声喝住苏璃紫的同时,管家苏伯进来了,“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