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暴喝,惹得少年不由得微微一滞,旋而却是面带惊愕。

片刻时间,却是转醒过来,面上堆起数分苦笑。

“师尊,这位乃是妖王沉鹏。”

尚未来得及继续开腔,那老槐头却是愈发怒不可遏。

“妖王又如何,你是打算恐吓威胁我么?”

老槐头自由生于道门,长于道门,百余年来的思维定势,令他视那妖族魔门犹如洪水猛兽。

这对妖族的仇视,却是掩过了与徒儿久别重逢的喜悦,大有副即便不敌,也要殊死搏杀,大不了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架势。

“师尊,你误会了。”

少年苦笑着,对于老槐头,他却是兴不起半点的怪罪,哪怕对方口气再重,却也未有丁点的回击的意思。

“沉鹏妖王虽说是妖族不假,可他初来乍到,未曾对我道门有半点的杀戮。”少年苦口婆心的解释,同时却是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挡在了二人中间,唯恐再打将起来“更何况,他对弟子很是庇护,未曾有恶意。”

老槐头眯着眼,死死盯着少年,却好似浑然不信,半晌后才悠悠开口。

“莫要诓我老头子。”

虽说脸上仍是副大敌当前、严阵以待地模样,可言辞话语间,却是柔和了许多。

丁小磊苦笑着摇头,却是不再言语。

“还请师尊,随我出去吧。”紧接着他又叹息了声,声音低沉的劝慰着“只是如今这玄阳宗门早已大变了样,师尊可要有心理准备。”

老槐头不言,只是神色中有些落寞。

他与妖族抗击,重伤折返玄阳宗门震阳飞峰,却是早已猜到这宗门中乃有大变故。

“救下洪元真人等道友吧。”

半晌后,他方才悠悠然开口道。

此言,却是提醒了少年,可先前他对老槐头关切之心太深,早将那三枚五纹丹药,尽数炼化给老槐头喂服了,如今却是囊中再无丹药。

“有了。”他猛然拍下脑门,道了声稍等后,便化作疾风闪电般直扑地牢门口却。

不多会折返回来,手上却是多出枚被烧得有些枯焦的纳戒。

此纳戒,乃是那被轰成齑粉的药竹所留。

运起灵力,破开药竹所残留封印,神识内视,其中却是满满的灵丹,而且那恢复灵力、痊愈创伤的灵丹更是占了半数之多。

虽说多是些寻常灵丹,可用以疗伤恢复灵力却也够了。

洪元老道在对面牢房,少年替他喂下数枚丹药后,又去往其他的门房。

地牢中,被拘禁的修士不少,足有近百位可更多的,却是已然风干成尸或腐烂成骷髅的死尸。

老槐头瞧着少年一一救下修士,又瞧着那些死去多日的同修,面有悲恸,瞧向沉鹏、赤泉的眼神却更是不善。

不过后者却是毫不在乎。

若非瞧在少年的面上,这面前修士,即便是赤泉也足以将其斩杀。

老槐头乃是金丹圆满,而赤泉则是堪比道统境界的妖将。

待得近百位修士踉踉跄跄地立起身来,少年这才搀扶着根本毫无颓势的老槐头,缓缓朝着门外踱去。

日头,已然昏沉西坠,震阳飞峰上那破败不堪的玄阳道城在如血余晖的浸染下,显得格外悲凉落寞。

虽说已有心理准备,可瞧着墙壁坍塌、遍地尸首的破败玄阳道城,仍是不由得悲从中来,若非少年再三保证那沉鹏妖王、赤泉妖将并未杀戮过修士,怕是老槐头拼着丢了这条性命也要同那二妖斗个你死我活。

“其实,造成这破败景象的罪魁祸首,并非妖族。”见老槐头满脸悲凉地打量着面前这残破道城,少年怅然若失地言语道“而是我们的道门弟子,以那凌风老道为首的坠落魔门的修士。”

唉。

老槐头叹息了声,闭上眼,满面痛苦。

片刻过后,他方才悠悠开口。

“凌风那厮呢?”他四下打量,满身灵力蓬勃而出,却是起了无比凶悍的杀意“本道要手刃了这叛徒。”

此番,少年尚未开口,却听闻那沉鹏妖王悠悠然开口。

“老道,这凌风如今就在广场上躺着呢。”他伸手随意前指,却是点出了已然被劈成人彘,昏迷不醒的凌风所在之处,旋而再度开口“不过,这凌风妖将竟敢谋害本王,更意图加害我教圣子,理当押回圣教,受三刀六洞、抽魂扒皮责罚,所以还真不能让你杀了他。”

圣子?

那老槐头微愣,旋而面色大喜,心中却是升起了些许想法。

这圣子,光听称呼便可知晓,对那妖族魔门极为重要,倘若能将其斩杀,定是能给那妖族重创。

“那厮在哪,且看本道手刃了他。”老槐头却是眼神灼灼地瞧着少年,满是征询之意。

咳咳咳。

少年接连咳嗽,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将微带责备同无奈的目光,投向了那笑意未消的沉鹏妖王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