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正在品茶的米六爷,看着刚刚走进来的孙,不由得笑了,其实每每看到他的时候,米六爷总会不由的失笑,倒不是因为什么,实在是因为米六爷无法将那个民族领袖与眼前的这个男人联系到一起。

孙先生见此,虽然对米六爷的行为有所不满,但是却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老兄你的生活还真是享受啊。”“进来坐。”米六爷一面招呼孙进来,一面对门外的一个小兄弟说道:“去,给孙先生上一支杯子,然后告诉后面准备一些茶点,还有,记住了,我不吃那些生了吧唧的东西。”

“老兄的生活啊,还真是叫人羡慕那。”孙先生坐定以后,对米六爷道:“能在日本把生活过成这样,老兄还真是不简单啊,不简单。”对于孙从一门就开的恭维,虽然一开的时候米六爷还是比较受用的,但是什么话听多了也有不耐烦的不是?

果不其然,孙这才刚刚说完,米六爷就别有用心的开口道:“这话说得,哎,也就是我这还在帮里,要是出了帮里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那,弄不好了,别说喝茶了,就是一口饭都没得吃了。哎。”

米六爷的一声叹息,故意对着孙,看似无意,实则这二人心里都清楚,米六爷是在嘲弄孙离开帮会之后所一直处于的困难境地,而孙明知道米六爷嘲弄自己,却还是笑了笑,而且一丝尴尬的意味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米六爷与孙的差别,亦或者可以说,这就是做大事的人,与只能做一些相对较大的事的人的区别吧。或许如果米六爷刚刚不这么说话的话,对于他来说是没有任何损失的,但是他说还出了那番话之后,恰恰伤害到了孙先生的面子。

当然了,这样的小事,无论是孙还是米六爷,肯定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只不过孙先生不放在

心上是因为自己的度量,而米六爷不放在心上是因为他常常如此;老话说得好,人无完人吗。

或许这样的恶语相向,就是米六爷的缺点吧,这就好比有人评价什么叫做艺术,说只有存在缺憾的才叫艺术,因为这样才能够人后人不断的去体会、追随、超越。人或许与此同理。如果还真的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或许他根本就无法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成为了完美,而更多的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而那么多存在缺陷的人,又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存在世界上那?即便是这其中有人对此并不在意,但是为了争名夺利,可就难说吧。

而且虽然刚刚米六爷是故意为之的,但是他见孙的表现如此,自然也就不会继续下去了,随即,米六爷要是一笑,而后亲自斟了一杯茶,送到了孙的面前,并同时开口问道:“怎么,这一次不知道孙先生亲自到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孙点点头,而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原来,孙这一次之所以亲自能够拜访米六爷,其实就是为了借他带过来的一彪人马,以及他在日本的势力,当然了,更是为了重新借用其帮会的势力。

来帮助他在短期之内在保证蔡锷安全的情况下,与其进行有效的沟通联络,同时他还提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米六爷能够在蔡锷离开日本之后,转回云南的过程中给予帮助,当然了,他也是为了给自己回国买一个保险。

毕竟现在袁世凯已然表明了称帝的决心,而且其行为也已经表明了一切,所以这个时候国家所需要的就是自己这样能够振臂一呼的人物,可是正因为如此,虽然自己想要回到国家去,但是回国之后,所要面临的是怎样的险境。这谁都清楚。

米六爷听过了孙的要求之后,不由的陷入了沉思,倒不是

他不想帮忙,虽然这些事情有些麻烦,但是只要他能够保证他们能够安全的回到国内就可以了,而至于以后的事肯定会有帮会的其他人接手。

但是麻烦正在这,因为他这一次来日本是受了帮会的调遣的,要他带着人手到日本来完成一项秘密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事关重大,且属于帮会内的最高一级机密,他带来的人手虽然很多。

但是如果真的投入到相关的问题中,那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而且论起来,孙现在已经算不得是帮会的人了,所以对于一个帮外人的要求,相比于帮内自身利益来说的话,孰重孰轻不言自明。

但是因为孙的特殊身份,再加上米六爷自己也是非常了解国内态势的,以及对于蔡锷这个人他也是比较清楚的,因为之前二十四垛传过来的消息他也知道,能被水老爷子看中的人,那肯定不会是一般人物。

而且米六爷也知道,现在是一个乱、世,帮会在乱、世中立足其实并不难,可如过一旦国家安定下来之后,百业重兴后,那必然会是一个尴尬的场面,至少对于帮会来说那是一个尴尬的场面。

所以如果在未来的多少年中,帮会想要能够很好地传承下去,那么必须要争取到国家的支持,即便是到时候帮会需要务必的转型亦或者是直接颠覆从前的意义,这都无可厚非,而且也都是可以考虑的,但是前提条件是必须要国家允许你的存在。

而起说起来,洪家一门帮会,并非是一个简单意义上的江湖势力,亦或者是暴力集团,洪家帮会传自数千年前的汉留一脉,且多少年来,多少代人的心血传递,流传来的早已不再是什么暴力集团或者是江湖势力。

洪家一门帮会流传想来的是道义、大义。是一代代人心路历程铺垫出来的精神,虽然因为处在特殊的岁月中,洪家帮会为了生存而采取

了一些极端的手段,但是这是可以理解的,本来江湖就是一淌浑水。

再加上国家的问题,二者相加之后,那么存在于江湖上,却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正视却使用一些血腥的手段。弱肉强食,这是无可厚非的,有人说现今的洪家一门以早已不再是驱逐鞑虏统治的大义的载体了。

但是,又有谁能够真正的理解,是原本洪家帮会愿意使用此时的手段与暴力吗?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我想没有谁会愿意如此,所以与其说洪家帮会是一个江湖势力,暴力集团,倒不如说洪家帮会是一帮被逼无奈而暂时走上极端方式的传承者更为贴切。

利益,就是社会上所相互争取争夺的主要元素之一,所以现在洪家如此,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其实无论是洪家真正的高层亦或者是像米六爷这样一的人物来说,他们都是很清楚的。

那就是帮会想要很好的延续下去,那么就必须得到政、治的帮扶,所以念及此处,米六爷两相权衡不下,这才陷入了沉默。而,随着米六爷的沉默,孙先生也自顾自的端起了茶杯,品味着香茗。

这是一种等待,是一种默契,更是一种泰然。这也是作为领袖所必须要有的一种技能或者说是一种必要的条件。这是一般人说不具备的,这是唯有政、治领袖才能做到的,因为聆听与等待或许是一个成功亦或者是成年人的必要条件。

但是这样的默契与泰然,自然就是常人所不会拥有的了,而且这样的条件,与其说是一种外力倒不如说这就是内在的因素,虽然算不得是天生的,但是却比之纯粹来源于外力的要珍贵、自然很多。

二十分钟、一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而米六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桌上的大烟枪自顾自抽了起来,而孙先生还是如刚刚一样,品着茶,虽然这茶早已没有了

之前的淡雅味道。

或许此时他说品味的就是最简单的白水吧,但是即便是白水,此时的孙先生也要视之如琼浆玉液一般,因为这就是风度,是必要的沉稳。

终于,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吧,而此时屋子外面也正好日已西沉,米六爷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到底抽了多少福寿膏,总之此时他的眼神很朦胧,但是目光却非常的坚定,放下了手中的烟枪。

米六爷有些挣扎的坐直了身子,而后对着此时已然放下了手中茶盏,正笑着看着自己的孙,开口道:“孙先生,如果你能够再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的话,我就同意您的要求,而且我个人向您保证,只要我还活着,那么就必然不会让那位蔡将军在日本的这段时间里,出现什么意外。”

孙点点头,而后不假思索的便开口道:“六爷,很多事不见得非要说出来,您说对吗?我也是从洪家出来的,肯定不会欺师灭祖,而且无论是怎样都讲究一个道义,我自然不会忘记道义两个字了。”

孙先生的这一番话充满了江湖气,很显然这与他的身份并不匹配,但是没有办法,如今其实他知道,米六爷要的就是他的这一番话,而他自然也就不会在多此一举的进行什么修饰了。

果不其然,听完了他的话之后,米六爷不由的点了点头,而后随后斟了两杯茶,一杯交到孙手中,一杯自己端着,而后示意其碰杯的同时道:“我在这以茶代酒,首先要感谢孙大总统的信任了。”

孙笑笑,道:“这事那里的话啊,老兄你太爱我了。”

米六爷却非常严肃的摇了摇头,说:“就像你说的,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说明白吗;还有,我希望大总统到时候能记得我这个人,记得我也曾是和大总统同出洪家的。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还希望大总统不要嫌弃我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