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若说最近九荒有什么大事,七星岛岛主华修大婚算得上是一件。

听说婚宴很是气派,整个七星岛上遍植海棠,正是花开时节,岛上一片粉色漫过,婚宴硬生生成了海棠花宴。且华修宴请四方,往我这御苍山的雪狼谷也递了张请帖。

自百来年前,我义弟阿季从我手上接过了族长一职,我、日日在雪谷混吃等死,实在闲的蛋疼。

收到请帖时,我当即拍手较好,半盏茶时间内收拾了包袱,顺带拐上阿季,去七星岛庆贺华修新婚之喜去了。

后来我发现,那是我此生做的最混蛋的一个决定。

【壹】

其实刚出了雪谷我就开始后悔了。

华修的七星岛在浮于洲中,若要上七星岛,只能走水路。而我自小畏水,除此之外,还晕船。

我同阿季到浮于洲时迟了些时辰,恰恰错过了华修派来接我们的豪华巨轮,只能在洲岸边雇了一叶竹筏。

竹筏慢悠悠驶向七星岛,阿季灰白着一张脸喃喃:“迟到还迟到得这么穷酸,族中长老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的!”

我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安慰:“咱们雪狼族本来就没有钱,穷酸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迟到……”我指着阿季的身后,“那边不是也有艘迟到的船么!”

再看那船造得十分气派,根本不像是普通世家的船只,我忍不住问船家道:“船家你可知那时哪个世家的船?”

船家撑一杆竹竿一脸淡然:“如此气派的船只,还能是谁?当然是东海敖家的船。听说这回岛主大婚,龙族与狐族皆派了人来,这船上载的,便是东海敖家的独女和青丘白家的家主呢。”

我神色一凛,倏然握紧了拳头,道:“船家,我给你一百两,咱们去把那艘船撞翻!”

船家和阿季:“……”

我也知道这话说得太无厘头,但是当时的情况根本容不得我用理智说话,行动已然快于思想了。我趁着阿季和船家都没反应过来,催动灵力,驱着竹筏朝那艘大船撞了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竹筏撞击船身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我勉强恢复了一丝理智,然后便身子一偏,掉到了水里。

落水的那一刻,我还是一脸茫然,脑海里

冒出来个问题:我的脑子呢?

下一刻,我被人一把捞出水面,犹自大声地咳嗽着顺气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花寂,许久不见了。”

我浑身一僵,一手抹过脸上的水,缓缓地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八百年前利剑刺入心口的痛感仿佛再现,我胸口上仿佛撕裂般的疼痛。我强壮出冷静的样子,望着他一字一句冷笑道:“白楚霁,别来无恙。”

我对自己这种高冷的语气十分满意,正得意时,阿季秘密传音给我道:“阿姐,你打不过白楚霁,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这么嚣张,当心又被刺个透心凉。”

……

我忍不住骂道:“滚!老子没有你这样的义弟!”

【贰】

说起我同白楚霁的恩怨,那要追溯到八百年前。

那时我刚满七百岁,仗着自己是族长的独女,在雪谷恃强凌弱已经很多年。我爹心软,每回闯祸时只要对着他甜甜喊一声“爹爹”,他那高扬的巴掌就会落不下来。然而族中告状的人实在太多,烦得他头疼。终于在我又一次不小心把打断别家公狼的腿的时候,我爹忍无可忍,拿了鞋板子对着我的小翘、臀一阵乱抽,抽完后说:“滚滚滚吧!滚去敬神山呆两年,别老窝家里天天闹事了!”

于是我去了敬神山重华真人处拜师学艺。

雪狼族向来能打,但是方向感都不怎么好。我到了敬神山的第一天,就迷路了。

我在偌大的塾中转悠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学舍,就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我跨过一道月亮门,见到了坐在槐树上搔首弄姿的白楚霁。

老天!活人啊!我心中大喜,上前问道:“喂,你知道学舍怎么走么?”

他居高临下望着我,半晌后用鼻子出了口气,道:“无礼。”